那個男人莫名的態度轉變讓我娘很是尷尬。
“我回來……隨便看看。”我娘不自然的笑了笑。
我娘又是看向了那個高鼻梁大眼睛的姑娘,微笑著說:“這是曼曼吧?都長這麼高這麼漂亮了,還記得不記得你姑媽和你弟弟了?”
那個漂亮姑娘僵硬的搖了搖頭。
“小沒良心的,你當時可是從你玉磊弟弟嘴裏搶了那麼多你姑媽的奶水,你能給忘了?”那個婦人在一旁數落著那個漂亮姑娘。
“燕子姐,咱們先進去說吧!”那個婦人對我娘笑了一下。
我也是終於把這一家三口和我童年記憶裏的名字對上了號。
那個男的是我姥爺收養的孩子,我娘的幹弟弟,叫徐小龍,我小時候喊他小龍叔,旁邊的那個婦人是小龍叔的老婆,我小時候喊她花嬸。
而眼前這個漂亮高挑的女孩徐曼曼,我怎麼也沒法把她和我童年印象裏的那個“鼻涕小姐姐”聯係到一起。
我們一行人進了宅門,到了客廳裏,我和我娘都是緊張不安的模樣,看著客廳裏的華貴沙發,都不敢隨便落坐。
小龍叔倒是一副主人的派頭,吆喝著讓剛從偏門裏走出來的保姆去喊我姥爺姥姥,然後翹著二郎腿坐在了客廳裏那把最大的太師椅上。
沒一會兒,我姥姥就來了。
我姥姥一看見我娘,激動的老淚縱橫,小跑著過來擁抱住了我娘。
我娘這十幾年都沒有和我姥爺聯係過,但和我姥姥還是經常走動的,尤其是我娘一個人在董家村拉扯著我的那段困難日子,都是我姥姥接濟的。
“我跟你說過的哇,你要是什麼時候覺得過的苦撐不下去了,就趕快回來啊。”我姥姥抹著眼淚。
然後我姥姥又是抓住了我,上上下下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
“娃娃倒是養的壯實,都是從你嘴邊摳下來的食喂到他嘴裏啊,看你瘦成什麼樣了。”我姥姥轉頭看著我娘。
我娘也是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珠,然後拖著我姥姥的胳膊,說先跟她去偏房說點事兒。
留我一個人和我小龍叔一家三口坐在客廳裏,我感覺不說話有點不太禮貌,就主動和我小龍叔打了招呼,可他隻是嗯了一聲,然後繼續翹著二郎腿玩手機。
我花嬸倒是對我很熱情,給我拿了水果,還跟我瞎扯了幾句,這倒是顛覆我的童年印象了,我明明記得小時候小龍叔對我可好可熱誠了,花嬸對我冷冰冰的,可現在怎麼是反過來了。
“曼曼,過來,你真的不記得你玉磊弟弟了?小時候你倆總愛打架來著,你叫他魚雷腦袋,他叫你鼻涕姐姐。”花嬸對徐曼曼說。
徐曼曼瞥眼看了我一眼,然後配合的擠出一絲笑容,說還有點兒印象。
我也是有機會能正眼打量她了,高鼻梁大眼睛圓臉,皮膚是透光的那種白皙,確實是和我之前感覺的一樣,很像十八歲的少女版蘇老師,不過氣質不太一樣,蘇老師給人的感覺是冷冰冰的,徐曼曼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很刻意的,別人高攀不起的那種倨傲。
“喂!你爹這些年有消息嗎?”小龍叔突然發問。
我說好像沒有,至少我不知道。
“哎呀,你說他到底去哪兒了,不論是死是活,至少給你們娘倆兒一個準信啊,這些年可是苦了你和你娘了。”花嬸惋惜的說。
“是苦啊,但也是該苦,誰讓他娘傻呢。”小龍叔突然長歎了一聲。
我這下心裏就有點不舒服了,他們隨便怎麼說我那個混賬爹都行,但別說我娘一句不好的。
花嬸應該是察覺了我眼睛裏的怒火,急忙是裝模作樣的斥責了小龍叔幾句圓場,然後說讓小龍叔和她一起回車上拿點東西。
“玉磊,你和曼曼先聊著啊。”花嬸說。
等到花嬸和小龍叔出去,我轉頭看著徐曼曼,問她今年上幾年級了。
“高三。”徐曼曼頭也不抬,盯著自己手裏的手機屏幕。
“那你六月要高考了。”我說。
“嗯。”徐曼曼說。
“高考挺緊張的吧?你是文科還是理科啊?”我硬著頭皮繼續問。
“我不參加高考,畢了業直接去美國留學。”徐曼曼說。
這樣的話,聊天肯定就沒法繼續下去了,我也是知趣的閉了嘴,然後端端正正的坐好,看著前方沒有開啟的電視機屏幕。
“喂!你的鞋子,去外麵擦一下吧。”徐曼曼突然說。
我轉頭,愣愣的看著她。
“挺不修邊幅的,我看著難受。”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運動鞋,明明已經擦的很幹淨了,就是穿得時間久了有點泛黃,怎麼不修邊幅了。
突然,我想明白了,徐曼曼的潛台詞就是她不想跟我說話,和我一起待在一個屋裏又尷尬,讓我出去溜溜,別惹她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