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一個出雲族的少年在測試時能夠引起如此關注,隻因為他是個外姓人,是個第一次測試不合格,是個入宗祠引起巨大爭議的少年。
不知什麼時候,王成傴僂的身影出現在廣場邊緣,他有些渾濁的眸子散發出炯炯有神的光芒,手中煙鬥裏的藥草不知何時已經燒盡,隻有淡淡的青煙從裏麵冒出,藥香氣,早已不重要。
全場的焦點是他的兒子,唯一的兒子,因為一些事情,他是不支持自己兒子修煉的,成為修煉者意味著將要踏足那個領域,那個傷他至深的領域,給他取名王凡就是為了讓他一生平平凡凡,這,足夠了。可惜,事事不如人,他忽然間想到紫鸞的話,恍惚間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這真的足夠了麼?
風悄悄悄悄的拂過,王成問心自問,可惜誰都無法回答他,唯一能夠回答他的便是場中那個不高瘦弱的兒子。
忽然間,他看到了凡兒銳利的餘光掃過他身上,那一刻,他從自己兒子的眼睛裏讀到了很多,其中就有最為沉重的意念,獨立,真真正正想要超脫世間枷鎖的獨立。那眼神和他當年何其相似。
這一刻,王成身軀一顫,傴僂的身子慢慢挺直,然後變得高大起來,無形的氣勢掃過全場,最後凝聚到兒子身上,這氣勢蘊含了他對人生的感悟,對一些往事的執著。
天空的驕陽無聲無息的籠罩大地,驅散了寒風和冰冷,王成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為自己兒子傳遞鼓勵,這是一個父親在此刻必須去做的。
看著王凡漸漸堅定的眼神,王成突然想哭,十年了,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兒子,那個孤單卻又從不認輸的兒子,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王凡身子動彈的那一瞬間,王成作出了一個決定,一個早已被他拋棄數十年的決定。
“紫鸞,我輸了。”王成仰天而望,喃喃自語道。
當王凡看到父親那孤獨的身影時,這些年所受的委屈悄然消逝,也許父親有不平凡的經曆,也許父親有難言之隱,但是從他那一瞬間的眼神中,王凡讀出,父親依舊支持他。
這就足夠了,足夠了,他不需要太多的幫助,隻要那麼一點點鼓勵就足夠了。
在這一刻,王凡向前踏出一步,麵前是重達十斤的石墩。
在王凡動的那一刻,整個武場的族人屏住了呼吸,但也有不少人在心中冷笑,道:“十斤麼,整個廢物還是沒有半分進步,依舊滯留在十斤上麵。”
十斤石墩,就是出雲族一名四歲的兒童都能抬起來的重量。
王凡看了一眼十斤石墩,冷笑著搖了搖頭,毅然朝前走去,他說過,要給整個出雲族一個驚喜。
走過十斤,二十斤,三十斤……王凡就這樣一步步走個不停,到了最後甚至連那石墩看都不看一眼。
“他這是瘋了麼?”不少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這些石墩連看都不看,難道他以為他是個天才麼。
“八十斤了。”相比於其他人來說八十斤還真不算什麼,可放在整個瘦弱的少年身上,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一百斤,終於停了。”可以聽到武場上族人的吐氣聲,“可笑之極,這小子莫非剛剛合格麼,兩年增加這些力氣,也算不錯了,可惜還是不合格,想要入宗祠還有五十斤呢。”
王凡站在一百斤的石墩前,停頓了片刻,望著那曆經歲月洗禮的石墩,他恍然間似乎回到了兩年前,那雙稚幼的眼睛一刻都沒有從這塊石墩上離開過,但這道線任憑他怎麼努力最終還是沒有跨越。
在今天,他將徹底跨越過去,直至永遠。
風漸漸的有些大了,王凡頭也不回的朝前走著,人群慢慢分開,靜靜的讓出一條道路,這條筆直的道路盡頭,以一尊巨大的石墩,千斤石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