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你也傻了嗎?什麼叫姐妹都在,七妹不就不在嗎?”司徒薇清清涼涼的一句話打住了所有正要舉杯的手,氣氛頓時緊張沉悶起來。
大夫人重重放下手裏的杯子,捏了一把正要開口的司徒嬌,使了丫鬟去請司徒蕊。
沒多大功夫,司徒蕊就被人連拖帶拽的領了進來,許是走的太急,滿頭大汗,發髻也亂了,後腦垂下幾縷青絲,衣襟上還沾了好多灰塵和青綠色的苔蘚。
“這是怎麼弄的,伺候你的丫鬟呢?”看到司徒蕊的狼狽樣,司徒清有些心疼,連忙走上來替她擦了擦汗又用手絹撣去了衣服上的浮灰。
“七小姐走路不當心,湖邊小路上有苔蘚,又濕又滑,她摔倒了。”被大夫人派去請司徒嬌的丫鬟在身後慢慢的開口,聲調裏透著掩不住的開心。
司徒清打量了一眼那丫鬟,見她滿臉的興高采烈,當下就明白她是故意引著七妹走那條道看她摔倒的,心裏一怒說話也嚴厲許多,“不當心?什麼事情都要主子去當心,還要你們做什麼?
那丫鬟翻了翻白眼,全然不把司徒清放在眼裏,自顧走到大夫人身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我們自是替主子當心的,隻可惜我是夫人屋裏的,隻能替夫人當心,七小姐那邊,自有七小姐的人去當心。“
司徒清一震,這才覺得自己衝動,一個出嫁的女兒竟然當著嫡母麵訓斥嫡母屋裏的人,若傳出去,豈不是說自己不懂禮數,目無尊卑?連忙回身衝著大夫人行了一禮“女兒逾越了,還請母親見諒。“
大夫人懶懶的揮了下手示意她們坐下,心裏有些懊惱,原本是想著嬌兒一嫁過去,往後見個麵都是難事,趁著機會讓她們姐妹幾個聚聚,被這樣一鬧,早沒了吃飯前的興致,隻想著趕緊吃完了打發她們回去就是。
她這樣想,可有人偏不,偏要鬧點事堵她的心窩。
“八妹,啊不,太子妃,若有機會一定在太子麵前替你四姐夫說點好話,等你將來做了皇後……“
“嗬嗬,嗬嗬,真可笑,笑死我了,嗬嗬……”
司徒荷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司徒薇的笑聲打斷,誰都知道,司徒薇是故意的,那笑聲很尖很刺耳。
“四妹,你這算盤怕是打錯了,別忘了八妹隻是替代七妹嫁過去,太子對她沒有絲毫情誼,再怎麼吹枕邊風也是白搭,何況太子府裏侍妾眾多,聽說前個又納了一房,哎,內宅的爭風吃醋最是凶險,稍不留神就搭上性命,八妹還這麼小,真怕她應付不來啊。”司徒薇說著挑眉掃了一眼用手堵住耳朵的司徒嬌,哼,不愛聽?我偏要說,“要說啊,七妹最可憐,冰雪聰明的一個人兒,生生被嚇傻了,我都打聽過了,七妹這病不完全是旭姨娘的死造成的,估摸著是看到了什麼不幹淨的,真是讓人心疼,八妹啊,你要是有七妹一半的嬌柔清純,準能把太子抓的牢牢的。“
“嘩啦!“司徒嬌一把掀翻了飯桌,盤啊碗啊的碎了一地,臉蛋氣的通紅,一跺腳狠狠的啐了一口,扭身跑了出去。
司徒薇用手指捏起濺到裙角的菜葉舉到大夫人麵前甜甜一笑,依舊是不緊不慢不高不低的嗓音說著:“母親,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八妹,這麼沒禮數,將來嫁過去遲早讓人休了。“
大夫人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打掉司徒薇伸到麵前的手,身子因為怒極有些發抖,連帶臉上的橫肉也顫動起來,“司徒薇,我已經夠容忍了,你要還是這樣撒潑耍賴,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麵。“
司徒薇還是那副風淡雲輕的樣子,看著地上的狼藉,笑著拍了拍手,轉身挑了簾子自個走了。
大夫人沒料到司徒薇壓根兒不搭自己的茬兒,指著司徒薇背影剛想說出什麼,可能氣的太過,竟然一口氣噎到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臉色霎時憋的慘白,空張著口發不出聲,嚇得幾個丫鬟撫胸捶背的忙活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看到她沒事了,司徒清趕忙拉著司徒蕊請安退了出去,司徒荷她們也跟著一同走了。
到了院裏,幾個姑娘各自回了自己屋子,司徒清也拉著司徒蕊朝自己屋裏走去。
“茉莉,你去七小姐的房間說一聲,就說七小姐今日歇在我屋裏了。“剛進屋,司徒清就吩咐了丫鬟去七妹房裏報信。
司徒蕊一直玩著自己的手指,從到大夫人屋裏時就是這樣,一句話也不說,臉上很是平靜,就連司徒嬌掀翻了桌子,大夫人岔氣也沒能影響到她。
司徒清滿臉憂色的看著這個隻比自己女兒大三歲的妹妹,眼底泛起水光,想起很多以前的事來。
七妹剛出生的時候,並不得父親重視,甚至連滿月宴都沒有操辦,家裏人也都不甚在意這個庶出的七小姐,直到過年去宮裏用年夜飯時,剛一歲的蕊兒偷偷溜到前殿遇上皇上,奶聲奶氣的對著皇上說出了“瑞雪兆豐年,新年快樂“的吉祥話,逗得龍顏大悅,也博得了父親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