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皎兮!
麟潼泫顯然也認出了皎兮,身體驀然的繃直,雙手不自覺的緊握,坐在他身邊的司徒蕊甚至聽到了骨節交錯的聲音,
司徒蕊慢慢低下頭去,自嘲一笑,這個女人,在你心裏果然不同。
“摘下麵紗!”麟潼泫努力壓製著體內奔湧的情緒,努力用平淡威嚴的口吻說出了他最迫切說出的話。
“啊!”聽著殿裏人驚歎的讚美,司徒蕊的頭垂的更低了,她從麟潼泫的語氣中聽出了期望和緊張,看來他的心底,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嚶嚶哭泣嬌小脆弱的女子。
宴請的宴會待到所有的使臣都落座才正式開始,司徒蕊疲憊的不停挪動身體換著姿勢,她覺得脖子很酸,但硬忍著不願抬頭,她怕那個身姿婀娜的女子,真的就是皎兮。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即便是皎兮又能如何,從拆穿那些鴿子的秘密的時候,他們就都知道皎兮是旭瑞的人。
麟潼泫是個朝中大於天的人,他可以為了穩固朝政對自己狠下心來,選納了那麼多妃子,又怎麼會對一個曾經的細作動了情絲?
搖搖頭,司徒蕊喝光了酒杯裏的酒,這番自我安慰的說辭,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他與誰在一起,心裏想的是誰,又喜歡的是誰,與自己哪裏還有半分聯係,從他斬殺了和合塬所有村民的時候,從梅香帶著笑的頭顱從自己麵前飛過的時候,自己和他不是早就形容陌路了嗎?如今,還想這些沒用的勞什子幹嘛,不過是平添煩惱罷了。
想到這裏,司徒蕊終於抬起了一直不敢抬起的頭,緩緩的掃視了一圈殿內,目光定格在皎兮的臉上。
真的是她,她原來還是個公主。
皎兮一直看著司徒蕊,見她朝自己看過來,她挑挑眉毛,笑的嬌豔,司徒蕊一愣,又低下頭去,皎兮,你變了,已經以前那個隻會裝哭裝可憐的小女孩兒了。
看看沉默的麟潼泫,司徒蕊心裏還是劃過一絲失望,有些不自在的別開頭,麟潼泫,皎兮這一次是有備而來,來的氣勢洶洶,你可會留下她,可會再像以前一眼維護我?
司徒蕊不知道宴會到底舉行了多久,她被麟潼泫抱上車輿的時候,已經有些微微的醉意,借著醉意,她緊緊的靠在麟潼泫懷裏,眼裏慢慢凝起水氣,這個懷抱是她以前最貪戀的地方,給過她無數的溫暖,可是自從被抓回來,她就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忘記五月她們的死,不能忘記和合塬上村民的死,所以,她逼著自己離開那個懷抱,忘記那種感覺。
今天,就讓她趁著醉意放肆一回吧。
麟潼泫一直沉默的攬著司徒蕊,感受她格外的親近,這種靜謐是他許久都不曾感受過的,也是他為司徒蕊沉迷瘋狂的原因。
他知道司徒蕊也認出了皎兮,甚至她今晚沒有拒絕自己的親近,就是因為皎兮,看著她因為酒醉薄紅的臉頰,麟潼泫的心裏有點複雜的沉重。
皎兮的出現確實攪亂了他的思緒,現在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對皎兮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愫,是把她當作母妃有了依戀,還是皎兮一直就藏在他的心裏。
當他聽到旭瑞國的禮物之一便是皎兮的時候,他不能否認心底湧上的狂喜,他借著倒酒低頭去平靜心思,這樣的狂亂是他少有的,他從來不用刻意的回避什麼,以前,他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失去了掩飾自己的能力。
也就是因為倒酒的時候,他看到司徒蕊有些失落的獨自喝酒,那落寞的影像,又扯動了他心裏的傷,他虧欠了蕊兒太多,也傷害了她太多,他覺得自己不可能在兩人關係剛剛開始恢複的時候,又做出一次重傷她的事情。
如果這一次,他因為皎兮傷害了蕊兒,那麼窮他此生,恐怕都不能換得蕊兒的原諒。
除非,他打算徹底的放棄蕊兒。
壽康宮的門口,兩盞大紅的宮燈搖搖晃晃的照亮了宮門上已經有些掉漆的斑駁,司徒蕊靜靜的看著,看著那塊斑駁在亮光裏猙獰,然後又徹底的隱藏到黑暗裏,她突然開始緊張,皎兮的到來,一定會引起一場風波,而她就是風暴的最中心。
下了車輿,司徒蕊特意讓果子靈舉著燈籠看清了那塊斑駁,她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她覺得那塊殘殘缺缺的景象,就像皎兮的臉一樣,正在衝著自己綻放最妖豔的笑容。
果子靈小心的掃了一眼已經沉下臉的麟潼泫,心裏驚呼,哎呦喂,營造司的那幫兔崽子,也太不經心了,壽康宮的正門上掉這麼大一塊漆,也不知道修補,皇上明兒個指不定怎麼責罰呢!
又一陣風吹來,司徒蕊怕冷的縮起脖子,麟潼泫連忙把身上的披風展開,把司徒蕊嚴嚴實實的包在自己懷裏,擁著她走了進去,進去前,他回頭盯了一眼果子靈,果子靈心裏一抖,躬著身體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