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孟婆湯,飲盡紅塵事。冤冤相報何時了,一顆丹心不可拋。”依舊是這句似熟悉似陌生的話,渾渾噩噩中醒來,葉星寒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和自己頗為相似的臉。這是他的弟弟——葉星辰。“星辰。”
“哥!”
看著弟弟稚氣的臉龐上滿是焦急,葉星寒扯了扯嘴角,以示笑容,緩緩開口道:“星辰,我沒事了,你早點回家,不要讓爹擔心。”
“哥,爹剛剛在氣頭上,你不要怪他。我和你一起回家吧。爹現在可能消氣了。”
“回家……”葉星寒長長歎了口氣,以前,他承載著父親的期許,是弟弟崇拜的偶像,每日聞雞起舞地努力,讓他成為了雙河鎮裏的傳奇,更是在州府的舉賢試上,以練氣四層的修為,在一群年歲相當的應試者中脫穎而出,博得了天才的美譽。
可是如今,他卻僅僅是個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一個被人毀掉了一身修為的廢物——一個被父親趕出家門的廢物。
“星辰,哥哥沒用,你以後要好好努力,你自己回家吧。爹說的對,哥哥應該爭口氣。”
“哥!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家,你現在丹田被破,身體這麼虛弱,出門在外能幹什麼事。又怎麼能養活自己。”
葉星寒在弟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著現在身處的破敗道觀,他消瘦的臉上依舊是沒有表情的木然。也許,在廢去修為的他被趕出昆山劍宗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死了。“星辰,如果你還認我這不爭氣的哥哥,你就趕緊回家。”
……
“天下之大,卻沒有我的立錐之地,也許上輩子我作孽太多了吧!”
大雨傾盆而下,仿佛一個個高空墜落的小石頭,劈頭蓋腦地砸在葉星寒的單薄的身體上,似乎是在數落著他的罪過,似乎又是在可憐他的遭遇。他的臉上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在大雨中蹣跚而行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葉星寒在一處山崖上停下腳步,望著腳邊的懸崖,葉星寒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心中道:父親一個人含辛茹苦養育自己和弟弟這麼多年,自己卻讓父親的心血付之東流,希望他可以原諒自己這個不肖子吧。
“葉師弟!”一聲清喝突然在身後響起,葉星寒剛剛淩空邁出的右腳突然一滯,似乎深藏在身體中的某些東西,被有所觸動。不知不覺中,邁出的右腳也收了回來。
他轉過身子,一道白衣倩影,撐著一把淡黃色的油紙傘,正站在遠處。
“師姐……”
“葉師弟,看你都被淋成這樣。如今,你應更注意身體才是。”白衣身影匆匆趕了過來,不由分說就將雨傘罩在了葉星寒的頭頂。這來人,竟然是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少女。少女的容貌十分秀美,在雨中仿佛更顯清秀,似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大雨滂沱,清新的空氣也讓少女身上體香愈發的清晰,葉星寒強打起精神,淡淡道:“柳師姐,你怎麼來了?我現在已經是個被趕出山門的廢人,我已經不配和你們有一點關係。”
“葉師弟,你不是還是叫我師姐嗎?”少女展演一笑,那似乎天生的清高驕傲,也仿佛一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本應屬於這般年紀的調皮與活力。少女道;“星辰弟弟說你被伯父趕出了家門,我就趕緊來尋你。”
一股暖意從心中悄然升起,葉星寒的原本冰冷的語氣也有了一絲熱度,道:“師姐,謝謝你。”
“嗬嗬,”少女甜甜一笑,美麗的眼睛望著他道:“葉師弟,你可知道,在我的眼中,你始終是我那個絕不低頭的小師弟!”
大雨似乎沒有一點停止的意思,更有幾分越下越大的趨勢,那把不大的油紙傘便成了這片風雨中唯一的避風港,傘下的那兩道身影也是越靠越近,直到少女的一顆臻首,輕輕靠在了葉星寒肩膀上,如果時間永遠停滯在一點,那該有多好。
似乎有雨滴穿透單衣落在葉星寒的肩頭,熱熱的暖暖的,葉星寒一怔,雙手趕忙扶起了自己身邊的少女,急道:“師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