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對於穆庭來說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彙。
在他的記憶當中,父母和妹妹的樣子都已經非常模糊,甚至已經有些記不起來。
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都不要回去。
可是現在看來,很多事情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那樣的事與願違。
姐姐……
他並沒有任何印象。
哪怕是當那個人的照片就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他對於眼前這個照片當中,看上去不過八九歲的女孩也沒有一丁點的印象。
可莫名的,又感覺到了三分熟悉。
這是一張收養證明,其中有收養人的詳細訊息,以及被收養人的一部分訊息。
收養人是他的父母。
至於被收養人……
悠揚證明開具的時間,是穆庭家中出事的兩個月前。
在檔案袋當中,還有幾張照片,當年案發之後警方在穆庭家中勘查的照片。
明確的表現出,在當年的別墅當中,不是五個人而是六個人。
可是對於這第六個人,穆庭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啊……”
穆庭扶了扶額頭,神經跳痛。
“你沒事吧?”
趙誌軍對穆庭問道。
“沒事。”穆庭回答:“我沒有印象。”
“當年我們在現場並沒有發現這個女孩的屍體,但是我們可以肯定這個女孩在你家裏生活了相對較長的一段時間,而案發的時候這個女孩應該剛剛離開不久。”
趙誌軍看著穆庭的眼睛:“一個六歲的兒童已經具備了完整的記憶,即便是幾十年後也不會忘記的一幹二淨,而一個大活人的存在你竟然忘記了,為什麼?”
“我不知道。”
穆庭很平靜的回答:“我隻知道,在我的記憶裏當年是我動的手,我承認我是凶手,但你們並不相信我?你們不相信一個六歲的孩子能殺光自己的全家。”
趙誌軍沒有說話,那個女警也沒有說話。
沒有人能相信,一個六歲的孩子能殺死自己的全家。
即便是在有口供和現場凶器上唯一指紋的情況下。
可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動機是一場凶案最為核心的存在,就連辦案的警察都不相信,當年那麼慘的案子會是一個六歲小孩為凶手。
檢察院不會相信,法院不會相信,社會更不會相信。
所以當年穆庭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在裏麵接受了長達六年的治療,在病情穩定之後,他又多年被監視居住,一直到去年才相對自由,可即便這樣每個月也要到公安機關登記報到。
“今天就到這裏吧,你回去之後好好想想,想到什麼告訴給我打電話,你知道我電話號碼不是嗎?”
趙誌軍站起身對穆庭說道。
“嗯。”
穆庭點頭。
隨著眼前兩個警察的離開,辦公室內陷入安靜。
秋風順著敞開的窗子吹進來,莫名的感覺有幾分陰冷。
他要怎麼說呢?
穆庭合上雙目,腦海當中再一次回想起當年的場景。
他的確親手殺死了自己的雙親,妹妹以及情似家人的保姆。
但他並沒有作案動機。
甚至於他隻是一個工具,一個身不由己的工具。
他的生活從十三年前開始改變。
“我會找到你的。”
穆庭咬著牙,輕聲自語。
這一瞬,整個辦公室內寒意森然。
“吱呀……”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寒意消散,穆庭睜開眼,赤紅色的豎瞳在他的雙目中轉瞬即逝。
“穆庭,你沒事吧?”
劉丹走進來,看穆庭的臉色不是很好。
“劉老師。”
穆庭站起身:“我想請假。”
“啊,好。”劉丹答應的倒是幹脆:“今天下午你們有專業課吧,我給你批假。”
“不是今天下午,是明天。”
穆庭直言不諱:“我想回家一趟。”
“回家?”
劉丹一驚,她下意識的想到了當初案發的凶宅,不由的一陣背脊發涼。
“不行嗎?”
穆庭詢問。
“好,我給你假。”
劉丹現在真的不想在穆庭的身邊再待一秒,畢竟眼前這個人……
“謝謝……”
穆庭開口:“劉老師,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好。”
劉丹連忙點頭。
穆庭轉身推開辦公室的門離開。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