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跟老太太在一起幾天,高倩深刻地感受到了老太太對她的關心以及家庭的溫暖,真不想對她下手。可是同夥卻打電話來命令她盡快下手,沒有辦法,她隻好趁著老太太睡著時把瓶子偷走了。但偷到手交給張虎時,頗懂古玩的張虎卻一眼看出來這是假的,逼她再一次去。但高倩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來動手,隻得逃跑,現在張虎一夥可能正在四處尋找自己。
馬小海沒想到會是這樣,聽得很是心酸,對她說:“你永遠逃避不是個辦法,還是去投案自首吧。像你這樣被逼的,估計判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高倩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哆嗦著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馬小海見她渾身都濕透了,說:“這樣吧,你先到我那去換件衣服再說別的。”
換上衣服後,兩人聊了起來,馬小海無意之中聊到了自己失蹤的爹,高倩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道:“你爹是不是穿著一件藍色中山裝,下身是條黃色的褲子,腳上穿著解放鞋子,對了,腦門上是不是還有一個疤?”
“對對對,我爹就這一身衣服,一年四季的穿著。腦門上的疤還是我小時候不懂事用彈弓打的。你見到過他?”
高倩“哇”一聲地哭了起來,說:“大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爹!你打聽到的那個和你爹在一起的姑娘就是我!”
“啥?”馬小海更加糊塗了。
“都是他們逼我這樣做的。”高倩說張虎他們來到省城後,因為大手大腳慣了,先前騙的錢已經用得差不多,連吃飯也困難了。那天他們無意中在街上“撿”到了一個失魂落魄的老頭,就把他當成了搖錢樹。他們讓高倩稱呼老人為“爹”,然後帶著老人進飯店去。大吃大喝後借口有事,把老人一個人留在那裏。飯店的人知道後也沒辦法,隻得把老人放走。等到老人被放出來後,他們再把老人接過來,為下一餐做打算。
馬小海氣得臉上青筋畢露,可憐的爹竟然成了這幫家夥的工具,他撲過去,雙手緊緊地抓住高倩的肩拚命地搖著,吼道:“你們還是不是人!快說,我爹現在在哪裏?”
高倩被他搖得東倒西歪,但沒有反抗,高倩被他搖得東倒西歪,但沒有反抗,她慚愧地說:“對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沒辦法。你爹他應該還在他們的手中,我帶你去找!”
六 可憐的爹
高倩帶著馬小海去了城郊的一個小旅館,指著它說:“他們就住在這裏,可是他們人多,我看還是先報警吧!”馬小海心急如焚,哪裏還得及報警,直衝了進去。高倩見狀,忙跟了過去。
來到一間房門前,馬小海見高倩的表情,知道那夥壞人就住在這裏了,他舉起拳頭,“咚咚”地敲了門,沒人應。馬小海一急,正準備抬起腳來踹門,有個服務員正好過來,忙攔住他,問他想幹嘛。馬小海就對他說了。服務員說這裏麵住的人已經走了,她正是來換床單的。說著打開房門讓他看了。果然,裏麵煙頭酒瓶狼藉不堪,卻是不見人影了。馬小海忙去尋找爹留下的痕跡,高倩攔著他說:“你爹不住在這裏,我帶你去吧。”
高倩把馬小海帶到了樓下。因為這是農家多旅館,所以後麵還有個大院子,院子裏左邊是豬圈,右邊是柴房。高倩指著柴房說:“你爹就住在那。”
馬小海忙衝了過去,一看,鼻子一酸,眼睛頓時就流了下來,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裏麵陰暗潮濕,堆積如山的木柴甚至都長出菌類來了。在過道上,鋪著一層薄薄的稻草,上麵有人壓的痕跡。馬小海的腦子裏立即想到一米八的老父親倦在這長寬不足一米二的地方睡覺的樣子,再也忍不住了,“哇”一聲哭起來:“爹,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我把你帶在身邊了,至少還有張床,有口熱飯吃!”
張虎他們不在了,是像過去那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還是仍然在省城流竄?高倩猜測他們應該還在省城,因為到目前為止,張虎他們還認為自己沒被發現,加上省城不同別的地方,地廣人多,不可能會做一次案就逃。馬小海認為她說得有道理,接下來的日子裏,他一邊找,一邊接受高倩的提議,印了很多尋人啟事,再利用自己工作之便四處張貼。
這天,馬小海回到家中,看到桌子上擺滿了一桌子酒菜,是高倩特意為他做的。兩人開了瓶酒,喝了起來。不知不覺中,高倩的眼睛裏都是淚水了,她說:“大哥,你是個好人。說實話,我從來沒有遇到你這樣的好人,特別是最近這幾個月,我天天都是跟著那些壞人在一起,總是覺得社會怎麼如此黑暗,人情是如此淡漠,對生活已經沒有信心了。可是認識你之後,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壞人有,但好人也不少。謝謝你!”馬小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一個勁地搖頭。高倩又說:“大哥,還要麻煩你再幫我照顧一陣子我爹。我這就去自首。”說著,高倩對馬小海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