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回家的請假批準,天宇便迫不及待地跑回清水河村,卻意外地發現家裏閉門插鎖,父親特恩不在家裏,家裏的東西似乎很久沒人動過了,那張特恩特別喜歡的躺椅上已經落上了一層暗灰。很明顯,特恩離家有段時間了。
天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裏變得焦急擔憂而悵然。要知道,天宇開始記事起,特恩還沒長時間離家過。
天宇正在難過,鄰居三嬸子找了過來,她遠遠看到天宇回家的身影,就過來看看,正好看見天宇蹲在屋子裏,一顆腦袋深深埋在膝蓋間。
“特恩村長在你去城防軍的第二日就離開了,他交待我們說啊,他有些事情需要回故鄉一趟,好像還說他年紀大了,再不去就要遺憾終生了。我也問他,他什麼都不肯說!哎……特恩村長也還年輕嘛,他這麼說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喏……這封信是他托我交給你的!”三嬸子從衣兜裏掏出一封沒有封皮的書信遞過來。
天宇點點頭,嘴裏道聲謝,趕緊拆開信件看起來。
這是光明大陸通用的文字符號,天宇自小跟著特恩學習,自然認識。
“天宇,父親要回到故鄉去,我們的故鄉在卡曼帝國的東俄行省,那是在很遠的地方。當年我帶著你逃荒被迫背井離鄉,卻在偷偷摸過邊境時與你姐姐失散,她比你大三歲,想起來如今也是二十了,成人。
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再也活不了另一個五十歲,我這輩子很對不起你死去的母親了。我最近思女之心更切,不知你姐姐是生是死,日子過得是好是壞。我想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要回去找她,我要確認她現在的狀況,就算大海撈針,就算多麼艱難也要盡全力找到她,否則將來我會死不瞑目的。
孩子,你也長大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了,父親這一去短則數月一年,長則三年五載。好好保重,父親會帶著你姐姐回來的。”
落款特恩,時間光明曆4997年十月十四日。
“父親走了兩個月了,想不到我還有個姐姐,真是驚訝,隻是父親這一路尋女,要吃不少苦了。”天宇起初還害怕父親會出什麼狀況,信件看到後麵,不禁稍微鬆口氣,卻又為父親此去尋找姐姐的艱難而擔心起來。
父親已經離開清水河村,短時間回不來了,天宇也就覺得呆在空蕩蕩的家裏徒增思父之情,幹脆第二日就返回了雲霧城,不過他也沒返回軍營,而是去了城裏。
從小到大也沒在雲霧城好好逛過,實在遺憾,現在有這麼個機會,天宇玩心大起,自然不會放過。
整齊的街道,林立的商鋪,琳琅滿目的商品,形形色色的路人。天宇覺得自己逛得開心極了。唯獨一點不好的就是自己身上穿的士兵服太惹眼了,總有人指指點點。
其實也不怪他,大冬天的,誰不是穿著厚厚棉襖,圍著領進,帶著手套啊保護自己不受嚴寒啊,可是天宇依舊是單薄的秋季裝,自然顯眼,他嫌回家趕路,穿著棉襖不方便,按照他的理論:“我從小到大,就沒買過棉襖,也沒覺得冬天冷到啥程度!”
中午時分,天宇肚子忽然鬧起了空城計,想去飯館吃東西,卻發現兜裏連個銅板都沒有。
“還說當兵一年六個金幣(光明大陸貨幣:一金幣=十銀幣=一千銅幣),都參軍三個月了,一個銅板兒都沒發放,這可如何是好啊?難道,回軍營去吃?”
不過,天宇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跨進軍營也許就出不來咯,還得再玩玩。
天宇忽然想起了紅鼻子爺爺和安娜的小酒館,心裏躊躇一番,還是邁開腳往酒館走了去。
紅鼻子和安娜原本也是清水河村的村民,七年前爺孫倆搬到了城裏這家酒館裏,據說酒館是紅鼻子一位名下無子嗣的老友臨終前送他的。
小酒館很小,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生意不算好,卻也足夠爺孫生活。
天宇好久沒來過了,現在餓著肚子身無分文,隻得厚著臉皮來了。
中午時分,酒館裏一個客人也沒有,一個渾身被大棉襖裹得像粽子的白胡子紅鼻子老頭樂嗬嗬地站在櫃台裏麵喝著小酒。
那名叫安娜的小姑娘卻不知道在想什麼,圍著圍裙趴在一張桌子上無精打采的樣子。雖然才十五歲,美貌卻早已展露。小巧的瓜子臉,明眸皓齒,欣長窈窕的身段,直教人喜愛。
天宇剛一跨進小酒館,紅鼻子老頭就發現了:“喲嗬,是天宇啊……你小子在軍營裏當官了吧,居然好久不來爺爺這裏了,把爺爺給忘了是吧?”
那安娜小姑娘一看天宇來了,忽地跳起來,跑過去拽著天宇的胳膊拉到桌子前坐下,小鼻子微微皺起,故意不滿地說道:“天宇哥哥,我還以為你當官了就不來找我了呢?我好無聊啊,都沒人陪陪我!”
天宇一進門就遭遇爺孫二人輪番轟炸,一時間有些尷尬有些臉紅起來。
“天宇哥哥,你不冷啊,笨蛋!”說完安娜把圍巾扯下來纏在天宇脖子上,一股淡淡的少女體香從圍巾上傳來,差點沒讓天宇暈過去。
“咕咕……咕咕”不等天宇說話,他肚子倒是先響亮地打起了招呼,弄得天宇更加尷尬難當了。
“哈哈,天宇小子,餓了吧,安娜,趕緊去給天宇哥哥弄些吃的來。”紅鼻子老頭手裏抓著小酒壺和酒杯,坐到天宇身邊,給天宇也滿上一杯。
天宇倒也不客氣,他很早就禁不住紅鼻子老頭的誘惑在這裏喝酒了,隻是分量很少,也瞞著特恩。
安娜姑娘則是轉身去了廚房。
過了好久,天宇才暈暈乎乎地從紅鼻子的酒館出來,這小子竟然喝了不少果酒。走起路來也是一搖三晃,挺圓滾滾的肚皮往城外走去。
天宇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那塊形狀怪異,似多角星的指甲蓋大小的白玉飾墜,一陣甜蜜湧上心頭。
這是安娜送的,安娜說那是幾個月前有一天晚上她坐在屋頂看星星,突然看見有些奇怪的影子從頭頂的空中飛過,接著這個白玉飾墜就掉落在了自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