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無間輪回(下)(1 / 1)

妙禪子曾經開玩笑般地說過:睚眥會是個好的教練,但卻不是一個好的師父。雖隻是一句玩笑話,可就公孫翔的切身體驗來看,這句話實有一針見血的高度概括性。

要成為睚眥的弟子,重要的不是天資,悟性這些修道之人理想中的授徒條件,而是極為簡單又無比苛刻的一條:能忍!對從小就被兄長奪去了長輩的關愛誇獎,同伴朋友的親近尊敬,整天被叫作不成器的公孫翔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是不能忍受的。而且睚眥並不是單純的為難弟子,接受過他各種變態特訓的公孫翔知道,那些被認為是虐待般的手法,的確是最有效率的修煉手段。這就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身為天道盟首席大長老的睚眥在人才輩出的各大門派,世家精英份子裏,隻收了公孫翔一個徒弟的原因。

無間輪回,是睚眥修煉來演化天機,禦劫證道的終極手段之一。能使對手一瞬間曆盡千世輪回,元神真靈在無盡的輪回之中消耗殆盡,最後灰飛煙滅,而對肉身卻絲毫不損。由於這一招式的威力太強,被打中的對手還沒有重新醒過來的先例,自然也就不可能作為訓練的手段使用。但是如今的公孫翔跟其他地級高手相比,缺乏的不是實戰經驗,而是對‘人’這個東西的了解。相對於曆盡滄桑艱苦,飽經歲月磨難,數百載求道不息,最終修到地級的老一輩高手,少年公孫翔短短不到二十載的修行年月,實在是過於單薄。萬丈紅塵不沾身的境界的確高妙,但如果隻是因為不曾真正的踏入紅塵而就說自己到達了這個境界,那這就如同用沙子堆砌的城堡一樣,看起來牢不可破,實際上漏洞百出。

不計算無間輪回這個神技的危險性,而隻就其對增加人生閱曆的作用來看,的確是最有效率的,然而即使是心智最為堅定的修行者,麵對輪回法則也是必輸無疑的,可以說,現今的公孫翔要是中了這術法,活著出來的可能性不會比買彩票連續一百次猜中開出結果的幾率高多少。決定權在公孫翔自身,究竟是麵對這九死一生的試煉,獲得再一次蛻變的機會;還是就這樣在勝算低下的情況下參加鬥法大會,成為第一個不被‘玉中界’神獸們承認為契約者的空明之主。不過對公孫翔來說,這些都沒關係,他有不得不參加這次鬥法大會的原因在,那個人也會參加,這對公孫翔來說比什麼動力都還要強上一百倍。根本無庸置疑,身為兄弟的自己比誰都了解那家夥的實力,最後的決賽一定有一個位置是他天道盟主公孫曜的。而要想堂堂正正的打敗那家夥,索回所有被他奪去的東西,憑現在的自己——遠遠不夠!那麼,答案就出來了,隻要能在短時間內再次提高實力,無論是魔障還是天罰都接著,本來就是什麼都沒有了,難道還怕會失去什麼嗎?

到了洪級這個修行境界,氣勢,殺意這些東西沒有任何用處,來自自然生物鏈頂端的威壓足以秒殺所有下級的存在。而即使睚眥收斂了自身的氣息,但單隻存在洪級的力量感應,公孫翔已經被壓趴在地上,一絲也掙紮不得。睚眥舉手一招,少年就像扯線木偶一樣飛到麵前。也許是最後一次的教導,睚眥聲音嚴肅的開口了:“我壓製了無間輪回的威力,隻會讓你在每一次的輪回中體驗到一項感情的極致,但你還是沒任何的可能性活著出來,所以你要記著下麵幾句話‘性定則情忘,形虛則氣運,心死則神活,大道人情遠,無為妙本基,世間無愛物,煩惱不相隨。’能否有命就看你的造化了。”看到公孫翔表情微露不舍之意,睚眥笑了:“少無聊了,你是我睚眥的徒弟,要是連這小小的關口都過不去,我不就變成五界的笑柄了!廢話少說,笨蛋徒弟,滾吧。”話音一落,不等公孫翔表達一下不滿的情緒,睚眥微泛青光的手掌已經印在眉心,霎時間,人世間的一切猶如被人從中央大力擊打的水銀鏡片一般,破碎成千千萬萬塊了。隨後漆黑的視界中出現了六個一人高的通道,上麵依次寫著幾個古拙的字體:天,人,畜生,餓鬼,地獄,阿修羅,這正是每一界生靈死後都要進入的六道輪回通道。雖說已經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但這可不是有準備就能不驚訝的東西,任何人每次轉世後見到六道輪回通道都會不自禁的恐懼。這是世界的法則係統所設立的機關,隻要身為生靈之一,誰都不能逃脫它的主宰!

過了一會,後麵四個通道逐漸淡去,最後隻餘下天人兩道。隨後一股絕大的吸力傳來,把還沒有驚訝完的公孫翔吸進了人道中去了。第一次輪回之旅,正式開始。

一個人要是能記得千世以前的人生,會是怎樣的狀況呢?公孫翔正體驗著,從最初開始的新奇,輪回轉世卻又能保留記憶,開始一段從沒經曆過的新體驗到後來逐漸的麻木,連最初的目的都已經淡忘,隻是如同融入時間般地,不斷的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轉世,一次又一次的人生。到了最後,連感情也已淡忘,心已死,隻留下身體在機械的活著又死去。

時間離三途川鬥法大會開幕,隻剩下不到兩周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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