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大牢之中,接著盈盈月色,柳嵐盤腿坐在草草地鋪了一層潮濕發黴被子的床上,麵色發沉。
她已經可以預知,最晚明天早上,王敦便會審問水沅和,雖然不知道隋晨他們是怎麼在他手中拿到那香料,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到時候必定是“人贓並獲”,讓水沅和有口難辯。
柳嵐雖然知道水沅和也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但是卻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水沅和是商人,這種人雖然看似八麵玲瓏溫潤如玉,實則最為冷血,即便他有能力能將自己摘出去,也未必會伸手拉她。
這一夜過得格外漫長,柳嵐毫無睡意,就這麼在床上端坐了半夜,腦中卻是異常的清醒。
這朝中想她死的人不少,而水守貞未用親自出麵便讓他跌了這麼大的一個跟頭,看來她以前真是過於小看他了。
正當思忖間,忽聞外麵傳來鐵門開啟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清晰,雖已是半夜,卻還有不少犯人難以安眠,聽到聲響,紛紛哀嚎喊冤起來,一時間鬼哭狼嚎,倒是顯得分外滲人。
柳嵐並未起身,但是目光卻也向著外麵瞟去。
“吵什麼吵,都老實點!”獄卒訓斥的聲音遙遙傳來,腳步聲漸漸地近了,待到人來到牢門前,柳嵐才真真切切的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她不由得驚得瞪大了雙眼。
“水公子,請吧。”獄卒微微側過身,打開了牢門,衝著身旁一襲素色長衫的男子語氣頗為客氣地道。
是水沅和?這大半夜的,他怎麼也被關到這來了?難不成是被連夜審問了不成?
柳嵐愣愣的看著他一臉坦然地邁進牢門,朝著那獄卒點了點頭,複而轉頭衝柳嵐微微一笑。
“你也被關進來了?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呢。”水沅和一邊說著,一邊向她走來,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潮濕發黴的被單和身上麵料上好的衣衫,就這麼毫不忸怩地坐了下去。
柳嵐撇撇嘴,不冷不熱地反駁道:“你還不是也被關到了這個地方,有什麼資格說我。”
水沅和自顧自地斜靠在了一旁的牆上,胳膊枕在腦後,麵對著柳嵐,顯得頗為愜意:“這倒也是……”
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柳嵐嘴角一陣抽搐,看方才那個獄卒對他客氣的樣子,還真像是到監獄裏來巡視,而不是作為嫌犯被關進來的呢。
“被自己的大伯陰了你倒還是淡定得很,難不成你有辦法脫罪?”柳嵐心思一動,試探性的問道。
“進都進來了,不淡定還能怎樣,你柳大人都沒辦法的事,我一屆小小商戶,豈能有什麼主意?”
水沅和雖是這麼說,但是柳嵐卻並不相信,如果真是心裏沒底,他又豈會一點都不擔心呢?說到底水沅和這廝和水守貞那個老狐狸沒什麼兩樣,都是會笑著在背後陰人的主兒,俗稱:腹黑。
“這次的確是我的疏忽,才讓人有了可乘之機,昨晚之前辛氏已經陸續受到了官家勢力的打壓,看來這次丞相大人是鐵了心想要知我於死地了。”說著,水沅和扭頭看著柳嵐,雖然仍是一臉雲淡風輕的笑意,但是眼底卻帶著認真之色:“說實話,如今我的確是沒有後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