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衣襟被一拉之下就扯了開來,姬啟下意識地偏過頭去。
平複了一下心情,再度將目光轉過去的時候,入目的是一片雪白,姬啟隻覺腦中“嗡”地一下,待到看清楚之後,卻仿佛有些鬆了一口氣。
外衫之中,還穿著裏衣。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頓時又泄了一半,姬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自己仿佛是一個毛頭小子,心情隨著麵前的這人起起伏伏。
自他記事開始,便已經學著如何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卻不料今天竟把二十幾年來的所有例外都給占盡了。
姬啟再度伸出手去,卻隻覺自己的手指都在不由自主地開始微顫起來,他手指伸開又攥住,因為過度緊張,指尖甚至都開始微微泛白。
正在這時,卻聽得柳嵐嚶嚀了一聲,翻了個身,姬啟頓時一驚,忙將手收了回來。隻見她側了個身子,臉頰還蹭了蹭枕頭,眼皮都沒抬一下,正舒舒服服地睡著。
酒品不行,睡相倒是還不錯。姬啟無奈地笑笑,不知怎麼的,心中急切地想要求證的心情不覺有些淡了。
也罷,是她還是他,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目光落到她甜美的睡顏上,姬啟的眼中不覺帶上了寵溺,他伸手將柳嵐的外衫拉好,起身想要為她蓋上被子,卻不料方才柳嵐一翻身之下,竟將他寬大的衣袖給壓在了身子底下。
姬啟往外掙了掙,但是柳嵐壓得死死的,一時竟無法掙脫出來,姬啟本是想伸手將她的身子正過來,但是看著她睡得香甜,卻怎麼也不忍心打擾了她。
眼神一柔,姬啟放輕動作,慢慢地將自己的外袍脫了下來,玄色繡金龍的龍袍象征著這個國家最高的權力和地位,此時卻就這麼可憐兮兮地被這隻小醉貓壓在身子底下,除了衣袖的部位,其他的還垂在地上,控訴著主人的偏心。
姬啟取過錦被,輕輕地蓋在柳嵐身上,俯身之間,目光落到了她閉著的紅唇,不由得想起了方才在草地上那錯開的一吻,心中微微一動。
低下頭,鼻尖似乎能夠感受到身下之人臉上細小的絨毛,姬啟撐在床上的手隱約能看到青筋凸起,良久之後,這一吻終於還是落在了光滑的前額之上。
姬啟站起身來,看到自己被壓著的外袍,不禁有些愣住了。
當年漢哀帝為董賢斷袖,也大抵如此了吧。
想到這個詞語,姬啟的心裏不覺感到有些怪異,從來沒想到這個詞還能和自己聯係到一塊,她皺了皺眉頭,目光在垂在地上的龍袍上膠著了半晌,卻終是轉過了身,隻穿著一件中衣,不做停留地出了寢宮。
門外守著的沈頎看到姬啟出來,忙恭敬地彎著腰迎上去,待看到他身上的衣著時,卻不由得愣住了。
“皇上您這……”
饒是沈頎自小跟著姬啟,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衣衫不整的樣子,想到裏麵躺著的那個人,他心裏不由得開始想開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姬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雖然隻穿著中衣,卻一點也沒有現出一絲狼狽之色,他負手頓住腳步,吩咐道:“你就守在這裏,不許讓人進去打擾。”
“那皇上您……”沈頎跟上前去,有些猶豫地看著他,讓皇上大晚上的穿得如此單薄一個人跑出去,可就是他的失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