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不應該擅自揣摩主人的心思,但是影卻還是不由得添了一絲隱憂。
雖然很少有過交流,但是這麼長時間都在暗處觀察著柳嵐的為人處世,影很清楚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像他們這一類的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若不是靠山王說了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柳嵐絕不至於如此。
影斟酌了一下詞句,恭謹地低著頭,卻是又重複了一遍:“是長安傳來的消息,請主人速回。”
柳嵐活動了一下已經麻掉的胳膊,直起了身子,盤腿坐在床上。
知道從影嘴裏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柳嵐便也沒有再追問。
她並不是被楊嚴的話打擊到了,隻是一時間……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這件事而已。
雖然現在的形式還不明朗,但是柳嵐卻也已經看出來了,姬啟派她來並州,隻怕多半是將她調離長安,避免池魚之殃,試想,若是這番謀劃能夠成功,他又何須再忌諱哪個藩王?
姬清越的事情,自然也會迎刃而解,用不著她來插手了。
一個能夠用十年時間布局的人,如此城府,又哪裏用得著她來擔心?
這麼想著,柳嵐不禁有點自嘲之意,先前還想著說服姬樂,讓他入京勤王,現在看來,倒可能是她多事了。
本來她也是打算盡快回去的,一味逃避不是辦法,事情總要有個答案才行,她隻是有點不願意麵對現實,現在姬啟的傳召來了,她也是時候該打起精神了。
“我知道了,明天一早就起程。”
柳嵐沒有再看影,隻是淡淡地開口道。
影聞言,也不再停留,起身利落的消失在房間中。
天璿端著托盤,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看著柳嵐不動也不說話的樣子,也不敢出聲打擾,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這幾日可有留意著王府中的動向?”
平淡的聲音傳來,天璿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柳嵐是在問自己話,連忙答道:“是,最近並州受圍,王府中的許多私兵都被調到了外城去,聽說戎狄的可汗知道石將軍帶傷不能出戰,氣焰囂張得很呢!”
聞言,柳嵐沉默了片刻,而後突然撩衣下地,徑自走到燭台旁點起了蠟燭。
屋子裏亮起了燭光,將燈罩罩了上去,原本昏暗的房間中立刻亮了起來。
天璿轉身看向她,隻見柳嵐雖然衣服微微有些皺,卻是麵色平靜,並不見頹然,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但是天璿分明知道,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正想著,卻隻聽柳嵐輕笑了一聲,在白瓷燈罩中透出的暖色光暈中看向她,眼睛裏依舊是慣有的晶亮:“拿了那麼久手不累嗎?”
嗯?天璿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還端著飯菜,方才過於出神忽略了,經柳嵐這一提醒,才感覺到手已經有點酸了。
“好了,放到桌上就行了,你去準備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天璿答了一聲“喏”依言將飯菜擺到桌上,抬起眼簾又看了柳嵐一眼,才默默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