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冬
時至年末,北方的冷風已經波及了來,原本開了滿城的各色菊花也都盡數凋謝了,站在街上遠遠望去,蕭蕭索索的一片,似乎已經沒了往日的繁華。
此時距離圍城,已經將近一月。
仍然留在城中的大臣們都急得團團轉,有的為國家前途憂心忡忡,但是更多的,卻還是擔心著自己及家眷的身家性命。
而此時,能夠掌控一國百姓命運的那個關鍵人物,卻依然安坐在璿璣閣中,巋然不動。
沒有人能想得到,這麼一個年輕的君王,會這樣能沉得住氣,甚至連高舉義幟的涼月太子以及大長公主數次派人前來接洽,都視而不見。
皇帝可以不著急,但是底下的大臣卻不能不急。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已經選擇跟了姬啟,若是一朝失利,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最最淒慘的下場。
“陛下,並州的傳來消息,柳員外已經動身趕回長安了。”
沈頎不動聲色的留意著姬啟的臉色,心中暗暗揣摩著帝王的心思,似是不經意地稟報道。
“嗯”
輕輕的一聲回應傳來,但是在空曠的大殿中卻尤為清晰,沈頎一時間摸不準他的心思,便也隻好垂著頭站在一旁,不再言語。
姬啟自文案中抬起頭來,目光深邃難測。
私底下下達的那些命令,大多是隱秘下達的,除了那些接到任務的暗衛,再沒有別人知道,沈頎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柳嵐的歸來並非是她自願,而是接到了他的傳召。
見姬啟目光深沉,沈頎目光微閃,試探性地說了一句:“雖說柳員外是皇上派去並州的,不過長安的形式如此危機,卻不見柳大人有回來的意思,現在亂黨見了頹勢才珊珊歸來,是不是有點……”
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話中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
沈頎一直以來都和柳嵐有點不對付,這一點姬啟不是看不出來,隻不過在他眼中沈頎再親近,也不過是個奴才,連人都算不得,又怎會放在心上?
不過奴才一旦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再言聽計從,那便是一個極不妙的征兆。
這麼想著,姬啟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
一見他這個動作,沈頎心中一驚。
十幾年的經驗讓他無比清楚,皇上一出現這樣的神色,說明他真的生氣了!
見狀,沈頎都沒用得著反應,當即跪倒在地上。
“陛下恕罪,奴才笨嘴拙舌,說了不該說的話,奴才該死!”
說著,他一下接著一下地磕著頭,每一下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沒有幾下,額頭上便出了血。
一邊磕著,沈頎心中不禁也有些懊惱。
還是太沉不住氣了,皇上心中分明對那個小子不一般,自己還往槍口上撞,真是被那愚蠢的義兄周邑信給慫恿得犯了糊塗了!
如今皇上看重她,不管自己說什麼都不會有什麼作用,不過等什麼時候皇上厭棄她了,還怕沒有機會出那一口惡氣嗎?
沈頎一向是能屈能伸,保命已經成了一種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