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運舉起手中的匕首,仔細端詳著刀刃上殘留的血跡:“可惜你能窺探萬物壽命,卻無法預知自己的死期。”
窺探萬物壽命,是太虛法器擁有的能力,然而戴在太虛腕間的玉鐲已經黯淡無光,代表他的神力所剩無幾。
太虛閉上雙眼,歎息著說道:“你不會成功的。”
他的傷口一直在流血,臉上絲毫不見懼怕慌亂的神色,仿佛絲毫並不在意生死。
謝運冷笑一聲:“你怎知我不會成功?任何微小的變化,都將影響最終的結局,這可是你說的。”
“我會抓住那個即將誕生的新任山神,”他往前半步,繼續說道:“沒有你的引導,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太虛沉默無言,他失血太多,已是瀕死狀態。
謝運不再猶豫,收起匕首施展陣法,將最後一點神力從太虛身上抽離,融入自身。
太虛的身軀隨之變得透明,直到徹底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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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燈驟然回神,臉色十分難看。
地牢中的謝運抬頭,看向懸空的小傘:“這就是你的法器?怎麼,你要殺我?”
他不知法器的用途,而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南燈已經看到了一切。
兔子頭從衣兜裏鑽出來,一雙泛紅的眼睛盯著謝運。
謝運也看見了它,冷冷地哼了一聲。
竹傘被收回,南燈將兔子頭按回衣兜,轉身離開地牢。
謝運見狀還有些遺憾,他探究的視線也落在連譯身上,但連譯並未與他有任何的眼神交彙,跟隨南燈離去。
走出陰冷潮濕的長廊,南燈停下腳步:“他還不能死。”
“為何?”身後的翁平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讓林玖下令給謝運找些補藥來,免得他因為太虛弱而死亡。
“他把自己的魂體分離了一半,以怨魂的方式修煉,”
南燈轉頭看向漆黑的地牢,低聲說道:“他就是霧鬼。”
翁平然震驚:“他是霧鬼?”
那種方式根本算不上修煉,應該叫做進食。
在謝運的過往記憶中,南燈看到了他與上一任山神太虛相遇的始末,以及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起初,謝運與大部分天師沒什麼區別,恪盡職守、敬畏神明。
他的天賦還不錯,勤奮努力,處事冷靜沉穩,長老之位有空缺時,他是第一個上任的。
天師身份特殊,多數人會選擇與另一位天師相戀結合,謝運也不例外。
但後來,他的未婚妻在某次任務中死亡,魂體正好由他送去業障塔。
謝運對自己的未婚妻實際沒有太深厚的感情,隻是覺得有些惋惜。
天賦這麼好的天師,死後的魂體也比普通人強很多,卻難逃怨氣的侵蝕,變得麵目可憎,再也看不出生前的模樣。
聽說山神近期在周邊現身,偶爾會回應一些求助,謝運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沒有將魂
體第一時間送去業障塔,而是隨身帶著。
他很聰明,悄悄跟蹤地靈,果然見到了山神。
謝運激動萬分,跪在太虛麵前,捧起手中裝有怨魂的陶罐:“懇請您將她的神智恢複,讓我再與她多說幾句話吧……”
他聲淚俱下,看似是一個無法接受妻子死亡的癡情人。
太虛搖搖頭:“我做不到。”
怨魂與煞氣融為一體,幾乎就是煞氣本身,若要剔除煞氣,那就相當於將其煉化。
謝運很失望,忍不住說了一些想法,認為應該有辦法抑製住怨魂的惡念才好。
不然他們這些天師努力修習靈術,忙碌操勞一生,卻與普通人的歸宿沒什麼兩樣。
雖然被人打擾,太虛沒有生氣或不耐煩,反而對謝運所說的有些感興趣。
“你說得有道理,天師平息鬼禍,是有功勞的,”他思索道:“不過要是不願意再當天師,也無人能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