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昊稍微一怔,但很快鄙夷笑道:“沒想到大魔頭竟然有男扮女裝這種癖好!”被祈昊當著一千多人的麵鄙視自己的異裝癖,秋月黎非但沒生氣,反而目光柔柔地看了一眼沈妍,尖著女音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你們還不是眼瞎沒發現呢~那時,前仆後繼圍著本座的蒼蠅們可不少~要不要本座點名提幾個?”
明月嬌柔婉轉、脆若鶯啼的聲音原是極好聽的,聽的人酥酥麻麻,仿佛被勾去了三魂七魄。但此時暈暈乎乎的眾人在看著秋月黎嘲諷的笑意後,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特別是那些曾經在九華山莊和明月套過近乎的男子臉色皆是一白,其中不乏慕容軒。他身子一晃,險些跌倒在地。畢竟那時他可是蹭了明月好多豆腐,摸摸小手,偷偷摟腰,恨不得親上一口。結果……結果……當時的明月竟然是男的?!
清若冰雪的美貌,如玉的膚色,柔媚到極致的丹鳳眼,眉若刀裁,眸如秋水,那樣漂亮清雅的女子竟是眼前這個滿身是血,眼角眉梢皆是諷意的大魔頭?原本慕容軒想趁著這次將秋水宮左使明月打劫回家的心思全碎成了渣渣。他欲哭無淚的同時,隻覺得渾身心掉進了冰窟裏。
祈昊冷哼道:“就算你是明月,那又如何?當時的黑衣人一定是秋水宮的人。秋水宮長老堂主不乏身手好的,裏應外合簡直天衣無縫。”
沈妍撇了撇嘴,出聲打斷:“沒想到有人不但心黑,還臉皮厚,嘴硬!這謊撒的連草稿都不打了。”她拉了拉秋月黎的袖子,仰頭道,“墨墨,你來告訴那些無知的正派,你又非某些傻子,怎麼會偷那個假的藏寶圖呢~”
“假的?!”她聲音剛落下,人群裏傳出了好幾道不敢置信的倒吸氣。畢竟當年,慕容博文召集了很多武林同道去解開藏寶圖之謎,如今卻說它是假的,那當年慕容博文是耍他們?!眾人怒瞪向祈昊和慕容軒。
臉色一沉,祈昊陰森森道:“姑娘,話可不能亂說,你怎知那藏寶圖就是假的?”如今眾人皆以為假的藏寶圖被秋水宮所奪,他才打著明晃晃的旗號集結了這麼多武林同道來討伐魔教。若是被眾人知道真的藏寶圖在他手上,那就是吃雞不成蝕把米。
“我就是知道啊。”沈妍歪了歪頭,笑道,“難道盟主大人你不知道?”
見眾人譴責的目光紛紛望向自己,祈昊呼吸一窒,立刻回道:“初畫嫁去九華山莊後,女婿告知老夫的,之前老夫也不知。”
“哦,你之前不知啊。”沈妍眯起眼,原本她那雙眼睛就是圓潤漂亮的杏眼,如今賊溜溜地轉著,笑得像隻準備做壞事的狐狸,尾巴都已經高興地翹了起來。她歎氣道:“原本祈小姐嫁過去就是為了得知藏寶圖的事啊……真是可惜……九華山莊的藏寶圖自始自終都是假的,某人白忙活了……真可憐……。”
心一咯噔,慕容軒神情犀利地望向身邊的祈昊。
其實早在之前,他就有了這份感覺。父親剛死,祈初畫未嫁時,祈昊對九華山莊簡直是好的不能再好,各種關懷備至,雪中送炭。母親一直將祈昊視為大恩人,特地囑咐他要好好地待祈初畫,讓兩家人親上加親。然而祈初畫嫁來不久,祈昊忽然提起了當年父親的死和藏寶圖的事,並義憤填膺地說藏寶圖絕不能落入賊人之手。他覺得既然已經成親,他們即是親人,便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似乎是那時,祈昊對他們家冷淡疏離了下來。
如今被沈妍一提,這種微妙的不信任如野火燒不盡的野草,瘋狂地在慕容軒心底駐紮了起來,並且隨著沈妍此起彼伏的聲音,那些懷疑已經瘋狂地蔓延了開來,幾乎吞噬了他的心。
他父親的死,難道另有隱情?畢竟,秋月黎是明月的話,更不可能偷了!
祈昊怕人誤會,連忙反駁道:“自然不是。”然而剛開口,卻聽沈妍又開始絮絮叨叨了起來,他恨不得撕爛了她的嘴。但大庭廣眾下,大家竟然都對藏寶圖的事情好奇了起來,他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滅口。若是跟剛才一樣偷襲,他長年累月的大俠名義不知要折損多少了……而且會坐實了他的做賊心虛。
“大家不知道那是假的藏寶圖,所以各種費盡心思想得,可墨墨早就知道了,怎麼可能會偷那個假的藏寶圖呢!慕容公子,你說是嗎?”沈妍說話時,自始自終都望著從得知秋月黎就是當年的明月後一直蒼白著臉,神情凝重的慕容軒。若他不是太傻,自然知道她的暗示。
秋月黎早就看見沈妍眼裏的狡黠,知曉她正在挖坑等著祈昊跳。以前覺得那些人命黑鍋背一背也不會少塊肉,如今卻見沈妍拚了命地洗淨自己的冤屈,他忽然有種被人細心保護、十分溫暖的感覺——阿妍無論如何都信他的……這種被人信任和被守護感覺,從小到大,從未有過。
他現在不是孤單一人……他還有阿妍……
秋月黎不由握緊了沈妍的手,抬頭朝祈昊詭異一笑。那笑容,讓祈昊有種被狼惦記上的錯覺。他心中暗自思量,恨恨冷笑:就算秋月黎再神通廣大,此刻也無法洗淨自己的冤屈,畢竟正派對魔教長年累月的宿怨,怎麼可能憑著小女娃的三言兩語就解決的呢。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理,不由站直了腰板,繼續充當著正義的武林盟主,準備不管對方說什麼,都打死不承認和使勁潑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