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招新季，金小渝興致勃勃地站在巨大的海報下麵，揮舞著手中的申請表，大聲叫道：“籃球代表著堅強，代表了情意，代表了永不放棄精神！看了《灌籃高手》的片段之後，你們現在是不是深有感觸？那還猶豫什麼？趕快加入我們籃球社團吧！”
程觀月坐在旁邊，滿臉黑線：“我說，小渝，連海報都變了，你的宣傳詞能不能換一個？”
一年以前，他們的身後的海報是從《灌籃高手》中截下來的畫麵，三井壽跪在安西教練麵前，泣不成聲：“教練，我想打籃球。”
然而這一次，身後的海報換做了鳳陽高中籃球隊全員合影。合影是在去年全國大賽裏，他們半決賽被淘汰後拍的。其中金小渝因為膝蓋的傷勢，不得不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就顯得“渺小”無比。
“這個宣傳詞是馬良學長親自寫的，我可不能隨意篡改。”金小渝一邊說，一邊看了眼身後的海報，忍不住嘟囔，“為什麼要用這張照片……我那麼多帥氣的照片不用，偏偏要用一張我坐著的……”
“沒辦法。”程觀月聳聳肩膀，“這是隊長的吩咐，我麼隻能服從。”
“虎子哥那個混蛋，一定是因為嫉妒我的美貌……不，他就是公報私仇，才故意這樣破壞我的形象！”金小渝惡狠狠地說，“今天的訓練中，我一定要給他一個大帽！”
去年的全國大賽結束之後，姚若虎不再滿足於自己“防守+三分”球員的定位，開始有意識地訓練自己的持球進攻能力。不過一開始，這種嚐試並不成功。無數次訓練中他持球殺入籃下，都會狠狠地挨金小渝一個無情的大帽。
“小渝你很有誌氣，不過今晚的訓練我並沒有安排隊內對抗啊。”程觀月笑。
教練還是離開了他們。三年期限已過，他沒能帶領球隊取得冠軍，隻能隨家裏人的意思，離開學校。
而這之後，學校也沒再聘請新的教練，因為程觀月向學校申請，自己可以既當球員，又當教練——
這是跟著白一帆學的。
事實上，整個高一暑假，他都纏著白一帆，要他傳授自己既當球員又當教練的經驗。
那個時候白一帆不厭其煩地看著他：“師弟，你臉皮太厚了。我憑什麼要教你這些東西？為了給我們球隊樹一個強敵？”
“因為你是師兄啊。”程觀月厚顏無恥地嘿嘿一笑，看著白一帆，“連師兄都不幫助師弟了，誰還能幫？”
白一帆扶額：“真是服了你了。”
可是看著程觀月的笑臉，白一帆忽然覺得有些感慨。這個他已經認識了三年的師弟真的變了。過去他要麼是一本正經，要麼是心事重重。可這一刻，他臉上浮現出的，那帶著一絲腹黑，甚至帶上一點輕佻的笑，仿佛才將這個少年真正拉回到了屬於他的年紀。
一年以前，籃球社招新的攤子前門口羅雀。可是一年後，這裏排上了長長的隊伍。隻不過……
敲鑼打鼓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快來加入數學互助會吧！你還想繼續麵對家長的嘮叨嗎？你還想繼續麵對老師的白眼嗎？你想考上心儀的大學嗎？快來加入數學互助會吧！一個月提高50分不是夢！”
程觀月仰天長歎：“為什麼連數學互助會的招新台詞也沒變啊！”
“而且他們的攤子依舊設在我們對麵，想跟我們搶生意！”金小渝雙拳握得咯咯直響，“我和他們拚了！”
程觀月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幻覺，仿佛時光兜兜轉轉一個輪回，又回到了原點。仿佛他依舊是高一新生，剛剛踏入鳳陽高中的大門。隻要他一抬頭，還能看到馬良和徐小鬆兩人，他們會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不是什麼人都能進我們籃球隊的！”
可是馬良、徐小鬆和詹銘誌已經畢業了。他們考入了同一所大學。也許現在，他們也正躍躍欲試加入大學裏麵的籃球隊吧。自從去年全國大賽決賽，東湖高中70：65戰勝程諾所在的柳月七中之後，馬良就一直不服氣地念叨著，想找機會再和胡珂一決勝負。
高中階段是沒機會了，但是作為大學生球員的他們，也許真的還有機會再交手的吧。
程觀月抬起頭來，與數學互助會的柳源源雙目相對，兩人都忍不住一笑——
柳源源辭去了籃球隊領隊的職務，回去繼續當她的數學互助會會長了。至於程觀月曾經說過的“全國大賽奪冠之後要給柳源源說的話”，因為最終沒能奪冠，他沒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