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再入朝堂,已是刺殺事件過去後的第九日,此時他的劍客仍在昏迷之中,醒來之日猶未可知,就連生死也不能保證,而那罪魁禍首卻穩坐高堂,是時候該去會一會了,既然風不肯止,那就讓這風刮的再烈些吧。

朝臣們見到這位二皇子,有人歡喜有人愁,愁的是他的門下,先前的抗旨一事還未解決,今日還不知陛下如何刁難,喜的是太子一派,那可是抗旨啊,這麼好的機會真是燒香拜佛都求不來,就連太子都難掩喜色,可嘴上還在說著“二哥放心,有兄弟在,自會為二哥求情。”

李承澤誰也不理,一言不發,直到陛下駕臨,還不等禦史拿出彈劾的奏折,李承澤已經先一步跪好。

“兒臣李承澤,日前違背聖意,罪在不赦,今日特來請罪,但請陛下責罰。”

“即是請罪,那便說說,是為何事抗旨。”

“回陛下,日前兒臣府中遇刺,手下侍衛為護兒臣重傷,兒臣憂心,故而留在府中督促太醫醫治,為此違了聖意,請陛下責罰。”

嘴上口口聲聲說著請罪,身子卻始終跪的筆挺,麵上更是絲毫不見驚慌畏懼之色,慶帝看著這個兒子,笑的詭譎難測。

“二哥這說的是什麼話,不過一個侍衛,你竟為此違抗聖旨,你眼裏還有陛下嗎?”

“太子這又是說的什麼話,若無侍衛舍命相互,今日的我怕是早已入了黃泉,還是說在太子殿下眼裏,侍衛的命就不算命?”

太子被噎的語塞,他當然不覺的侍衛的命算命,可這話隻能心裏想,不能嘴上說,否則傳了出去,對他的名聲可不好。

“小範大人,你說呢?”

突然被點名的範閑震驚的看著李承澤,對方卻隻回給他一個問你話呢的眼神,他倒想看看這個曾經也因為侍衛之死大鬧京都,怒懟群臣,如今更是把生命平等掛在嘴邊上的小範大人會說出些什麼來。

自知躲不過去了,範閑無奈的歎了口氣道,“臣以為,二殿下……言之有理。”

侍衛護主重傷,主人監督醫治,這怎麼不算尊重生命呢,總不能隻有他範閑的侍衛的命是命,李承澤的侍衛的命就不是命了吧,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陛下,兒臣雖是憂心下屬,但抗旨亦是屬實,請陛下責罰。”

“責罰?那你說朕該如何責罰你才合適啊?”

殿上,被將了一軍的君王不見喜怒,心裏卻得意這沉寂了幾個月的磨刀石終於又活過來了,也不枉自己損失了幾個暗衛去王府走這一遭,好石才能磨出好刀啊。

文武百官,國之棟梁,何嚐不是另一種護衛,特意選在百官皆在的朝會上請罪,就是要拉著群臣一起下注,賭自己再震怒也不能將滿朝文武都誅殺殆盡,雖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可生死麵前,君臣禮法總是要往後排一排的,更何況眾怒難犯,眾人心,亦不可輕寒,抗旨本是死局,可隻要所有人都入了局,死局就是活局。

最終,慶帝一句‘承澤仁愛,何罪之有’,免了這抗旨的罪名,反倒是太子,被責身為儲君,卻不愛子民,以此為由,被禁足三日,以示懲戒。

太子磨著牙領了旨,心裏恨的不行,先發製人,釜底抽薪,他二哥這一招玩的漂亮,真是越發長進了。

李承澤並不回避太子那怨毒的眼神,反而回以挑釁,朝臣們看著,皆是一驚,幾個月的沉寂,讓他們似乎忘了,眼前這位可不是個得過且過的廢物閑人,而是在京都攪弄風雲,孤立無援都能單槍匹馬的在朝堂上和太子殺的分庭抗禮,甚至風頭一度壓過儲君的二皇子李承澤。

下了朝,太子陰陽怪氣的祝賀李承澤躲過懲罰,順便還訴了一下自己的苦。

“你活該。”

“嗯?”太子被他這二哥的直白驚呆了。

“太子殿下若不跑到我府上傷人,也不至於如此,咎由自取,也算有始有終了。”

“夜襲你王府的不是我。”太子覺得自己快要冤死了。

“我知道。”

“啊?”太子又愣了,這是什麼章程?

“不過陛下總是為了你,太子既然是得利者,那受點委屈,也不算冤枉,忍忍吧,反正就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告辭。”

慶帝想讓太子替他擔下夜襲王府的罪名,又想讓李承澤替他承擔太子的恨意,嗬嗬,太子會怎麼想不知道,反正他李承澤不幹。

既然這條絕路怎樣都走不出生機,那總不能就他一個人來受這所有苦楚吧,陛下,你既以我為祭,助太子登高台,那就別怪我以你的天下為祭,換你們所有人不得安生,你可要護好你的太子啊,否則,屆時鋼刀折刃,可莫要怪我不懂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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