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回來時,陸棠溪正坐在池塘邊光著腳撩著水逗小鴨子玩,拆下的圍欄被擱在了一邊,整齊的切麵一看就是被劍劈的。

隨意的打了個招呼,陸棠溪並沒多問朝堂上的情形,局就是他布的,結果不用問也知道。

“殿下先別高興的太早,這才隻是個開始,太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已,後麵的路會一步比一步難走。”

“這我知道。”

踹了咬自己的小鴨子一腳,陸棠溪摸起手邊準備好的石子砸向水裏,看著散開的水花說道,“殿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這條路走下去,受苦最多的就是李承澤,要鬥贏皇權還要保住性命,不受罪是不可能的,別人什麼都能替,唯獨該他受的罪別人替不了。

“我從不走後悔路。”

“受罪也不怕?”

“那要看是什麼罪?”

陸棠溪站起身,踩著濕漉漉的腳印走到李承澤麵前。

“三十廷杖,不放水,二殿下可扛得住?”

廷杖是會打死人的,就李承澤的身子骨,三十下不放水,不死也得要了半條命。

“雖然不知能不能扛得住,不過我很想試一試。”

李承澤的眼中閃爍著興奮,三十廷杖若是能鬥贏皇權,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是失敗,而是千載難逢的勝利。

看著李承澤興奮的模樣,陸棠溪暗暗感歎,這裏有個人好像比自己還要瘋,不過,挺好玩的。

這個朝堂,李承澤想要活著離開是沒什麼希望了,隻能死一死了,關鍵他死也不能隨便死,首先自盡肯定是不行,李承澤需要的死是無論現在還是將來,無論是當今陛下還是未來新君都不會對他的死產生任何懷疑的那種死,賜死當然更不行,那就真死了。

李承澤要死,但不能真死,假死但不能引人懷疑,能同時滿足這幾種條件的死法就剩一個了,作死。

李承澤負責作,陛下負責打,打死了,下葬,回頭他把人從皇陵裏往外一偷,這事兒就算完了,當然陸棠溪肯定不會真的讓李承澤被打死,那不過是留給陛下和史書的說法罷了,他要的是把李承澤活著偷出去給他師哥。

“你師哥呢?”

李承澤倒了兩杯茶順便遞給陸棠溪一杯。

“去殺人了。”

“又殺誰?”

“齊公子。”

其實那齊公子所言句句屬實,吏部尚書一家確實是被謝必安所殺,隻不過他並不是僥幸逃過一死,而是刻意留下的去陛下麵前告狀活口。

有人證但是沒物證,指控李承澤的是他的死對頭太子,如今負責看管證人的是和李承澤與太子都不和的京都府衙,不存在接受任何一方指使的可能,這種情況下證人突然死亡,第一個被懷疑的自然就是李承澤,可經過今日殿前告狀一事,也不免會讓人懷疑是太子布局陷害,如今擔心事情敗落才殺人滅口。

別人知不知道真相不重要,隻要太子知道就行,李承澤做的事罪名卻算到了他頭上,他肯定不高興,等到他忍不下去了就會開始反擊,陛下現在又明顯有舍棄李承澤的意思,隻等他鬧過火了,這頓打也就不遠了。

陸棠溪望天而笑,第一次費這麼大的功夫,就是為了讓一個人挨一頓打,怎麼這麼奇怪,或者應該換個想法,費這麼大的功夫是為了偷個皇子出去,嗯,這心裏就舒服多了。

“你師哥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去京都府衙殺人,這事兒多少有點兒猖狂。

“放心吧,他就是去下個毒,估計這會兒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別人或許會覺得這齊公子可憐又倒黴,陸棠溪可不這麼覺得,這個下場完全是他該得的,人人都以為那吏部尚書是從李承澤這裏倒戈到了太子那邊,殊不知他一開始就是太子安插在李承澤這邊的人,要不是李承澤失勢,太子也不會這麼急著把他撤回去,那老家夥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當然齊公子那小家夥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當初謝必安被困京都府衙,就是他們爺倆兒出的主意,給謝必安下斷腸散逼供,如今還他一副走的痛快的毒藥算是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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