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激戰琴師
茲事體大。潘微之當下抽調,香江潘氏所屬姬肆商戶的護院若幹封了水坊,上報陳留望舒兩地郡守,下查詳有關事宜。
令狐團圓解開禁忌,在內艙聽得明白,葉琴師遷怒他人,殺盡藏身之所的姬肆業者。這是令狐團圓始料不及的,原以為葉琴師會在望舒岸口磨刀霍霍,不想她卻到香江濫殺無辜。令狐團圓有些悔恨,她亂心於父兄之言,夜出望舒,又一念之差,被琴師守株待到了兔,早知如此,之前她就不該避其鋒芒,當拚個魚死網破一殺百了。
潘微之井井有條的布置完,步回內艙,啟口就是一句:“香江凶險,姑娘還是暫留船中,另船上並無女眷,姑娘若不嫌棄,我命水坊那婦人前來相陪。”
令狐團圓眼神閃爍,潘微之又道:“我沒有惡意,姑娘不願牽涉凶案,我就當姑娘僅是落水。”
令狐團圓幹笑一下:“你都把話說白了,我豈有不從之理?”二人皆知,葉琴師動手的第一對象,就是她(自個)。
潘微之考慮得多,一方麵他要保護兩位幸存者,這時候送走令狐團圓對她危險;而另一方麵他需要從令狐團圓這裏了解琴師之事。令狐團圓明顯不願托出真相,他奈何不得,隻能徐徐圖之。可他哪裏知曉,令狐團圓不過在敷衍他。潘微之都召官吏去了,令狐團圓還留著不走,不給令狐約添堵嗎?
“我已為姑娘備了更換衣裳,請姑娘暫且將就。”
令狐團圓一聽不錯,她身上還濕漉漉,衣服貼膚,換身幹爽再跑路也來得及。
“那就多謝公子了!”
潘微之略微頷首,他退走後,水坊那婦人捧著幾件淡色衣裳躊躇艙門。潘微之素來對下人和氣,擦肩而過之時道一句:“進去吧,那地毯明兒就換新的。”
婦人支吾應聲,待潘微之走後,卻是摘了紅鞋,著襪踮腳而入。
“姑娘……”
令狐團圓不願為難這個可憐人,更不習慣陌生人伺候,她道:“你放邊上吧,我自己換。”
婦人走後,令狐團圓提起衣裳,衣裳下跌出一雙白鞋,男款,尺碼也顯大,再看衣裳,亦是少年樣式,衣鞋均新,估摸是潘微之早幾年的備裝。令狐團圓再往下瞧,得,潘家公子也跟優渥一般,心細得不得了,連內衣也準備好了,就是這內衣花哨的,不似良家衣裳。
將就換上,令狐團圓如換了另一個人。初看乃一翩翩出塵的少年,可細瞧舉步抬手之間,不經意流露出的灩漣風情,卻有幾分浪蕩味兒。
令狐團圓旋了個身,絲毫未察覺臂傷又湧血,染一朵衣袖花紅。她大開窗戶,目測岸距,門外婦人惴惴而問:“姑娘可換好衣服?”
“好了好了!”令狐團圓心想等婦人入艙,擊暈便是,不想進艙的卻是潘微之。
“你……”潘微之眉上憂色。
婦人則在艙門前看直了眼,一高一矮一色衣款的兩人,潘公子不提,連先前那落水姑娘都人才風liu,兩人站在一起,仿佛畫裏出來的。地毯皎白,兩人踏步其中,未曾留下半個足跡,也就畫裏的仙人是這樣吧?
令狐團圓因要走人,心存幾分慚愧,看潘微之的目光就很柔和。
“我怎麼了?”
“你的臂傷,又出血了!”
“啊!”
潘微之示意婦人外艙等候,令狐團圓既不要她伺候,那意味就更深了。無論不慣或不屑,說明的都是令狐團圓難以伺候。
潘微之上前取出一方絲帕,遞與又無奈幫其綁上。
“你手不方便!”顯然是句廢話。
“多番勞你相助了!”回應廢話的是句客套。
潘微之綁好之後,退後道:“一直未請教姑娘芳名?”
令狐團圓哪裏會答他:“萍水相逢一場,又遭禍事,徒留名姓日後隻會感悲逝者。”
“說得也是,死了那麼多人,究竟為何?”潘微之將矛頭拋給了她。
令狐團圓凝視他道:“琴師瘋了。”
潘微之眉宇更憂,她分明知情。為了潘家,為了水坊那些死者,他如何能放她下船?
潘微之的坐船滯留江心,周遭的潘家人打撈起屍身,並排置於水坊前。一十四條性命,第十五人躲在船上垂淚。
潘平又在船頭嚷嚷:“你是何人?”
“隻有十四人呐?”
令狐團圓一聽到這聲音,頓時疾步而出。潘微之急忙跟上,掃眼見婦人已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