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春光明媚(1 / 2)

14春guang明媚

無缺走後,潘怡和親自為令狐團圓紮針,潘微之與潘靜初一旁觀看。隔衣下針對潘太醫來說簡單之極,他甚至閉著眼都能紮準穴位。他昨兒對令狐團圓說的隻是戲話,真要潘微之紮滿那九九八十一針,潘微之也做不到,僅是足太陽膀胱經上那些背俞穴,臉皮薄的玉公子就下不了手。所以潘怡和的真正意圖隻是令潘微之熟熟手,體驗一把金針紮人的實際感受。

潘怡和下針極快,攆針極慢,快慢之間,竟似有節拍韻律。八十一針下去後,潘太醫才開口道:“給我收心!心神不寧會叫你錯失任、督二脈打通後,最可貴的氣脈變化之感。”

“是。”令狐團圓當即凝神靜氣。

潘怡和又對另兩人道:“任脈統領十二主脈的六條陰脈,督脈統領的是六條陽脈。你們看她八十一針下去,氣色分毫不改,沒有尋常人應有的微汗心悸,知道是何故嗎?”

潘靜初不知,潘微之沉思片刻後道:“若非令狐小姐大好,即病根太深。”

潘怡和笑了笑,道:“是我沒用氣勁貫穿這些穴道。非常人走非常針,尋常針對現在的她,作用甚微。武者任、督二脈一通,體內所有主脈都比之前的粗韌,尋常針下去,如同投石問路,得到的回應越大,意味著經脈的承受力越低。這小姑娘資質極好,你們看,一點動靜都沒有!”

令狐團圓本快入定,卻被他這一番話激活了心思。潘怡和輕拍她肩頭,低聲道:“心無雜念,修為最忌的是恃才放曠,人外有人呐,天外有天!”

令狐團圓微微點頭,再次寧神。

“世間榮華如雲煙,江湖恩仇似浮雲。拋諸腦後或穿身風雨,都是不錯的選擇。”潘怡和語重心長地道。

令狐團圓心頭的陰雲似被驅散,漫天金鏢下西門玎的那句瘋語在她腦海淡去:你娘累我終身殘疾,今兒就拿你的性命來償!翡翠玦裏梨迦穆的話漸漸消失:這人是我留給你殺的!她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三潘的對話她都聽著,卻全部渾音了。他們說什麼不重要了,她感到了紮於體表的金針,它們就像夜空下,蜿蜒江河上的明燈,一盞盞點燃了黝黑的水路,指引著江水奔流的方向。她體內的氣脈流暢地奔流,合著輕快的節拍,撲上明燈的江水,濺起一小片水花,又繼續往前,往前。

“在老夫的府邸,沒有人能動你!”潘怡和說這句話的時候,令狐團圓已進入了心曠神怡的境界。

潘靜初好奇地問:“有人要對她不利?”

潘怡和道:“不利,不太恰當。這個你不用管了,好好的學醫對你來說比什麼都強。”

潘靜初“哦”了聲,顯然沒有聽進去。

潘怡和歎道:“靜初啊,你知道爺爺為什麼說在我們家,沒人敢胡來呢?就是因為爺爺是醫師啊!誰能保證自己一生無病無災?即便保證的了自己不求醫問藥,可能保證他的家人朋友嗎?”

潘靜初這才明白,敢情令狐小姐借了她爺爺的光,而醫師是不好輕易得罪的,得罪了醫師,以後將求醫無門。

潘微之卻深有感觸,潘怡和的這番話,還要加個字。名,名醫師。

入定的令狐團圓麵帶微笑,潘怡和望著她,後來就一直沉默。

接下來的幾日,令狐團圓在太醫府的日子很規律,早起練劍,上午偶爾潘微之和潘靜初來看她,午間或者午後潘太醫來為她紮針,用過晚飯後,她繼續研習劍術。

令狐團圓想通透了,她與個死人西門玎計較啥?她也不怨萬福和楚長卿,他們與她沒有幹係,既是無幹之人,憑什麼要他們為她考慮?隻奇怪的是,她揮之不去的是楚長卿的臉。當時楚長卿與萬福交手,她隻看了他一眼,他就偏首不給她看臉,可她卻從始至終都不覺得他醜。

令狐團圓見過的漂亮人物幾乎可以用車載,從梨迦穆到宋歌,從海嵐到潘亦心,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楚長卿那樣,叫她難以忘懷。想來西門玎死要嫁他,是有道理的。一個男子毀了容,不僅不醜,反倒增添了匪夷所思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