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陳年血色(1 / 2)

5陳年血色

令狐團圓驚詫。

雍帝攜她的手,不理會諸皇子,親自領著她穿過正殿。

他比她高一頭,她走在他身旁,隻覺壓抑。帝皇所過之處,諸皇子皆垂首,眾宮人紛紛行禮。

他帶她行至外殿,親手遞她一件外袍,已不是令狐約為她扣上風帽的梅紅錦袍,而是一件銀狐裘袍。令狐團圓自然不會蠢到開口,她的那件紅袍呢?

雍帝看著宮女為她穿袍係扣,漫不經心地問了句:“你腰間的細水呢?”

令狐團圓答:“不用了。”

雍帝若有所思地道:“也好,改天朕送你一把劍。”

令狐團圓彎了彎腿,算答謝了。細水這個名字,她從未與外人道過。他不說軟劍而直道劍名,已然說明了他早就清楚,細水是把什麼劍。

宮人遞上換了炭芯的手爐,少女抱入袖籠,跟隨雍帝走出昌華宮。他送她一程,必是還有話說。

果然,過了一道走廊後,他停下了步子。午後的冬季陽光慵懶的投射在雍帝麵龐上,一瞬間少女看出了他的老態。並非容顏的蒼老,而是心的滄桑。他的眼眸仿佛在眷戀日光,又似在感歎年華。

拋開那些縹緲,甚至虛假的情感,不談身份地位,她眼前的男子,實際是一位將近五十的人了。她會攜她爹令狐約的手度過往後的漫長歲月,但雍帝的手,又會握住幾回兒女的手呢?

曆來君王都寂寞,越是能幹的厲害的,就越活在權術的無邊牢籠裏。可是,又不能同情他們,他們也不要同情,他們要的是所有人的敬畏。

“小團圓……”雍帝眯起眼,望著宮牆琉璃瓦上折射的日光,輕聲道,“偶爾朕也會恍惚,瓊樹朝朝見,金蓮步步來,那些太輕易得到的,索然無味。你看宮廷是多麼耀眼,風光無限,可有些人偏偏不在意。你娘如此,你也如此……朕拿你們沒有法子。”

“團圓隻知陛下是厲害的。”

雍帝淡然一笑,道:“你不用裝了,畏或許有,敬你是決計不生的。”

令狐團圓笑道:“所以我說陛下厲害呢!”

雍帝慢慢地鬆開手:“你的路,得自己走。淑妃與你的過節,你得自己解。你且放心去見。有些話隻有她才能答你。”

令狐團圓微微驚疑,但是雍帝轉身走了。

在宮人的引領下,少女終於來到堪稱大杲皇宮最美的宮殿。那日少女聽了梨迦穆的話,特意去查閱過,那兩處他不許她涉足的地界,其中之一便是月照宮。

杲史記載,月照宮的主人,無一不是權傾一時的後宮女主。隻有太後或者特殊的女子,比如昌帝曾愛的貞武帝後,才會入主此宮。

應淑妃並未居住此宮,她的宮殿在昔瑤殿附近。雍帝安排兩人在月照宮相見,必有用意。少女帶著疑惑,踏入了景致優美的禁宮。

沒有柳暗花明,也沒有曲廊幽徑,月照宮仿佛一位不假脂粉的國色天嬌,未央閣就像這位美女簡潔高貴的發髻,高聳入雲又充斥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威嚴。

令狐團圓拾級而上,淡雅的琴曲響起。當她登上未央閣,十一月拂上了尾音。

宮人告退,十一月抱琴與馮尚宮一並離去。令狐團圓從他們的表情上尋不出端倪,七月之中最特殊的兩人,分別傾向於楚長卿和雍帝,而馮尚宮更牽涉帝妃之間微妙的關係。

當閣上隻剩兩人後,一身宮裝盛服的應淑妃終於不再俯望宮闕,幹脆利落的轉過身,冷冷地道:“令狐團圓?”

與潘亦心初見應淑妃的感受截然不同,令狐團圓第一個念想就是,應淑妃很可悲。她尖挑的眉,灼灼的眸,過高的鼻梁和略大的嘴,無一不寫著可悲。

無缺說她不過是雍帝的玩物,小包子說她後宮獨一份得罪不起,可都及不上潘靜初的一句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話。

餅臉一日感歎:男人呐,真的永遠隻喜歡美女……

應淑妃距離美女千山萬水。

“淑妃娘娘貴安。”令狐團圓目不轉睛地道。這女人果然修為高強,她離她那麼近,卻隻知可怕,不知可怕到何程度。

應淑妃哼了聲,道:“明遠郡主,坐!”

令狐團圓與她對坐下。

“你就不擔心本宮在這裏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