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鳥寒人
乘她說話之際,十一月得空封了右肩血脈,極平淡地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我沒有教好她,是我無能,倘若連她的性命都救不了,下了陰曹地府,我更沒有臉麵見我的業師。”
“別提那可惡的女人!”馮尚宮頓時惱羞成怒,十一月的業師正是她生平最怨恨之人。葉鳳瑤其實也是她的業師,可那個女人最初就與他們說清楚了,她隻能傳授他們尋常的琴藝,不許他們問緣由,還說即便尋常的琴藝,學好了也是一樣好。
馮尚宮沒學多久就放棄了,十一月學了一年,又學到些什麼?她看的很清楚,十一月也曾怨恨過,但他連小命都是葉鳳瑤撿回來的,所以他忍住了。
令狐團圓盯著十一月,想從他身上尋出娘親的影子,可是她找尋不出。令狐團圓沒有察覺到,她懷中的桃夭,眼角滴出一顆淚。
“我知道你恨她,我自個又何嚐不怨?”
馮尚宮的金甲生生停滯。
十一月湊近她,輕聲道:“她的武學豈是你我能學的?她不教你我,是不想你我死。”
令狐團圓著急,她竟聽不到這句話。應淑妃也未能聽見,她疑惑地看著馮尚宮垂落雙手,十一月後退。
“可惜我最近才想透徹。”十一月歎了聲。應淑妃驚愕地問:“你……你的修為竟能施展傳音入密?”
少女與粱王俱驚,萬福最初被他們“逮”住,曾言傳音入密隻有達到武聖修為的顛峰,才能施展。
但見十一月籠袖垂首,平靜地答:“回娘娘的話,十一月不才,近日大徹大悟後,終於領會到了傳音之密。”
令狐團圓心神一震,他說的是傳音之密,而非傳音入密。天下第一的琴師,傳音,天音劍,這三者之間仿佛存在一條無形的線索。她的娘親絕非尋常琴師!
應淑妃斂色肅穆。桃夭早年與雍帝的事她管不著,但現在既然回到宮廷,她就得管,由不得桃夭以青絲台那套作風穢濁宮廷。
桃夭招惹了秦王,她正愁尋不著她短處,在清華湯前撞見,合該落她手裏!清華湯是何許地界?豈容一介六品女官隨意出入?
可這局麵如何收拾?少女和粱王的到來,十一月本身武力的重新判定,桃夭還該不該殺呢?應淑妃陷入了沉思。
馮尚宮的思緒則一片紊亂。她與十一月兩人同年入宮,她比他更早修武,還不學那無用的琴技,可為什麼到頭來,十一月的修為遠在她之上?想起近幾年兩人極少的幾次交手,馮尚宮得出一個殘酷的結論,十一月一直都在讓她。
猶記當年楚長卿摸著他們的頭,評價她的修武資質在十一月之上;雍帝也曾與她說過,楚將軍之所以命你成為十二月,隻因你比十一月強。
唯一說她不如十一月的是葉鳳瑤。那討厭的女人可惡地說:你不如十一月,恰恰是由於你比他強。
葉鳳瑤的話,馮尚宮一輩子都沒能明白,她猛地抬頭,冰冷地道:“武聖之顛,武聖八階的修為是嗎?”
十一月還未答她,她已再次發起攻勢。迅若疾風,狂似驟雨,木屋前隻見金光縱橫阡陌,兩人身影模糊成殘影,一人倒退一人逼進。
已經分不清為公為私,馮尚宮隻知道若不能打倒眼前的男人,她這一生就注定活在他的陰影下,而她的武道境界則到此為止。
令狐團圓屏息看著,她的腰間纏著一隻手,那隻手叫她動彈不得。西日玄浩什麼時候更換了動作她不知,等她知道,那手已貼在她後腰,透著一股微弱的氣勁封住她的行動。
在西日玄浩冷漠的丹鳳眼裏,那打鬥的兩人同歸於盡才好,七月的重要成員,死一個少一個。他本來抓的是少女的肩,怕她抱人雙臂失力,便改摟了她的腰,摟又覺著別扭,最後終於找到合適的地方下手。少女的腰肢纖細,脊梁挺拔,他一隻手展開,隱生滿手的抓感,仿佛正抓住的不是她的腰,而是她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