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輦上,皇帝緊握著德妃的手,“香兒,這些年,幸虧有你!”
“皇上,說什麼呢,我們是夫妻啊。”
“朕這些年有愧於你,朕心裏也清楚,你對朕,是有怨念的。”
“不,皇上,臣妾從未有過怨念。臣妾知道,皇上一國之君,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能像今日得皇上垂憐,臣妾已經覺得三生有幸了。”
“你一直以賢德之名在宮裏頗受尊重,朕百年之後,會傳位於翔兒,你要記得,輔佐好他,監督著他,別讓他把路走歪了。朕雖有些決定,卻也是諸多不放心,翔兒,有些像你,太仁慈,也太重情意,偏偏朕就看重了他這一點。”
“皇上,好端端的,說這些個做什麼?你還年輕著呢,我還指著你給翔兒那兩小子配樁好姻緣呢。”德妃被皇上的話嚇了一跳,怎麼有安排後事的意思,可是她麵上卻不敢顯露什麼,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滿麵笑容地對皇上說話。
“嗬嗬,朕的身體,朕心裏比誰都清楚,翔兒那倆小子,怕是指望不上朕了,朕就等著宇兒的這對雙胞胎過十日宴呢,到時候,如果能夠,朕要親自來參加。以後,隻怕就再沒機會了。”皇上苦笑著說道。
“皇上,你別說了!”德妃已經有些哽咽了。
“好,好,不說就不說,不說了。我們先不回宮,你與朕去這京城大街上逛逛如何?”
“哎,好,臣妾聽皇上的就是了。”
德妃的手始終被皇上拉著,這些年,知心的幾個女人,相繼離自己而去,身邊就統共就剩下了德妃這麼一個貼心的人,總是心有無限的不舍。就這樣再陪著自己的女人,好好逛一回,也許就是最後一回了……
華實與梁十三帶著鬱宛白回到王府,才知道梁芯燕已經提前生了,母子平安。
華實來星安院的時候,梁芯燕正在屋裏逗著一對兒小寶貝兒玩兒。剛生下來沒幾天的小孩子,都特別嗜睡,一天能醒來兩三個時辰就是相當不錯了的。
這會兒,恰恰就是小家夥醒來的時刻,睜著眼睛骨碌碌亂轉著找娘親。
“王妃,老夫回來了。”
“嗯,見過王爺了嗎?”
“見過了,特來給王妃請個平安脈。”華實道。
梁芯燕終於轉過來頭,看向華實:“這個不急,華老頭兒,你既然帶了師妹回來,怎麼不帶過來讓我也瞧瞧,說起來,和你一樣,都是我師叔呢。”
“她,她病了,怕帶過來病氣,所以不敢來見。”
“哦,那好吧,改日我去看看她。你先給開開和心心檢查下吧。”
華實依言,給兩個寶寶做了檢查,一切還好,就隻囑咐梁芯燕天熱一定要給孩子多喝水。
鬱宛白此刻正在華實所住的院子裏,梁十三正在給他斟酌藥方。
鬱宛白的病,謂之“情蘊”,情之所至,思之如狂,是以心成傷。此病,好治,亦難治。倘若秋無和還在這世上,也許,鬱宛白的病還有望治愈,然而,現在,秋無和已然化作一縷煙魂。
鬱宛白這病已經拖了十幾年,也虧得她有學過醫藥,可以自己給自己弄點草藥,不然,此刻怕是早已沒有命在了。
梁十三與華實一夜未眠,商量研究著如何下方才能最大可能地延長師妹的壽命,減少她的痛苦。
直到天色破曉,方才勉強出了一張方子。
“二位師兄,就別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我知道,自己這病,是好不了了。”鬱宛白淒然而笑。
“別胡說,你從今起,隻消忘了那個人,不要再去想任何與那人相關的事,想些高興的,開心的事就好,師兄會找最好的藥來給你,慢慢也就會好起來。”梁十三心疼地道。
鬱宛白沒再說話,閉上眼睛,她也不願意去想,她甚至將玉玲瓏送了人,還寫下絕情詩句,然而那又怎麼樣,情蘊之傷,一旦觸發,未有可愈者。
不過,現在,也還好,至少,現在自己在離女兒最近的近處,她現在隻想看看她的寶貝好不好,所以,她先要努力配合著師兄治病,等稍好一些,或許有機會可以見到她。
所以,當華實將煎好的藥端來時,鬱宛白沒有絲毫猶豫,一口飲盡。她的配合,讓梁十三和華實都很滿意。
也許是用的藥好,也許是鬱宛白的心情因為到了這裏有了好轉,不過幾天,臉色竟變得好了許多。仔細看去,竟還生出些許的紅暈來,人也精神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