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憶(2 / 2)

“沒想到爹爹心裏還有這樣的淒苦!”小丫頭並不覺得父親殘忍,相反,她覺得自己的這個掌門爹爹有時候真的很可憐,試問,有誰不愛自己的子孫後代,可是為了蜀山的傳承,他卻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

小丫頭雙眼噙淚,乳燕歸巢一般紮進父親的懷抱:“爹爹,女兒以後一定會好好聽話,不讓您操心了!”

萬劍王寵溺的撫了撫女兒的秀發,欣慰道:“我的玉兒終於長大了,爹爹真的很開心。”

“爹爹,那後來呢”小丫頭小心翼翼的問道,雖然知道接下來要講的過程,可能會讓父親不堪回首,但為了讓他能徹底放下這塊心結,重新找回自我,有些事是逃不開的,必須要麵對。

“後來,為了裝作凡人,我們不得不使用江湖手段,你知道麼?當冰冷的刀劍刺進那兩個孩子的身體時,他們在喊疼,他們說好疼!他們才八歲!”萬劍王神態失常,聲音劇烈的顫抖,小丫頭發現父親的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掌肉之中,隻是她還沒有從剛剛的話中緩過神來,現在還仍然沉浸在兩個孩子死亡的震驚和痛心之中。

明玉無言,此時,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也許有些痛苦和壓抑在你沒有經曆過相同的事情時,是永遠都無法體會的。

“明月看到一雙兒女慘死,悲慟欲絕,當場昏厥過去,我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將屠刀伸向楊旭,想要一舉斬斷明月的所有凡念。可是事情驟然突變,不知道是不是夫妻心有靈犀,冥冥之中明月居然感覺到了楊旭有危險,及時蘇醒,在千鈞一發之刻擋下了凶器。我忘不了、我忘不了、我忘不了她臨死時那對仇恨的目光,她是我的女兒,可是我卻害得她香消玉殞。”萬劍王哪有一派掌門的榮威,此刻他就是一個老來喪女的垂暮之人,刀刻的褶皺中布滿了歲月的滄桑。

明玉心中一凸,畢竟血肉相連,看到父親如此淒婉,她的心也宛若刀剮,一滴一滴在淌血。

萬劍王痛心疾首,雙眉垂曳,任由指甲上沾染的鮮血濺落成梅。

“爹爹!”明玉疼惜的挽過父親的手掌,雙指掐蘭,撚一枚“甘霖咒”,白光彌漫,狹長的血痕便緩緩的愈合了。

萬劍王微合雙目,久久,方才吐出一口濁氣,困抑心間多年的鬱結終於吐露出來,整個人變得通透明澈了不少:“明月並未參透本心,超脫回輪,所以死後也就不能回歸肉身,元神隻能再次遁入九冥之中,化作一名凡人。受此打擊,楊旭狀若癡狂,竟在執念中悟出本我,超脫回輪,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就是段天涯的轉世托身!我耗盡心血,卻無意中成就了他!當時,我雖已渡過五次輪回,實力比他高出不少,但我強行發動昊天鏡,已是身受重傷,再者,明月之死,亦對我打擊不少,故而,也未起爭鬥之心。憤怒之下的段天涯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後,招招致命,簡直和我不死不休!段天涯乃青城絕世天才,為了兩派關係,我又不能下殺手,不慎,被他所傷。”

……

直到父親將這件事全部吐露完,他的臉上才慢慢的恢複了幾分淡然和威信。

因為這件事,段天涯肝腸盡斷,竟一夜白頭,世間男子癡情若此,也著實很少見了。

明玉在聽到段天涯一夜白頭時,內心亦是猛然一震:“癡然如斯!”忽然,她覺得姐姐或許在這件事中並不是最不幸的一個,至少她在相愛的人心中,永遠的留下了摩擦不掉的烙印。

回想著之前看到的銀發男子,他那滿麵的哀思,仿若一張亙古不變的圖軸,蒼涼而又淒怨的默然矗立著。

後來,隻要每逢月圓之夜,段天涯就會出現在明月生前修煉的山峰洛雨峰,萬劍王也不知道他在那幹什麼,或許他覺得這樣就能永遠和明月不分開!

為了不打擾他,另外,萬劍王亦覺得對他虧欠甚多,便將洛雨峰更名明月峰,並列為禁地,除了他和段天涯兩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許隨意進入。

久久的陷入沉思,這場恩怨情仇之中,沒有誰錯,也沒有誰對,造成這樣的悲劇,或許是造化弄人吧。

是夜,明玉徹夜未眠,輾轉反撤,思緒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