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甜裝作沒看到,麻利盛了四碗雞湯,隨口說道,“當然不是了,我爹忙著娶公主呢,哪有功夫過來?再說,有我奶奶看著,怕是一根雞毛都到不了我們家!這是我跟二哥打柴時候撿到的,藤蔓纏住了野雞腿!村裏很多人看見了,羨慕的淌口水呢!”
李秋霜鬆了一口氣,不知道心裏在期待什麼或者失望什麼。
但不容她多想,手裏就被塞了湯碗,一股難以言說的香氣霸道的鑽進了鼻孔,讓她瞬間什麼都忘了。
一口熱湯下肚,她更是像中了蠱,根本停不下。
好喝,太好喝了!
雞肉特有的嫩,油脂的香,還有一種難得的鮮甜,怕是神仙酒宴上的美味佳肴也就這樣了。
唐川和唐海更是抱了陶碗猛喝,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去!
唐甜本來想慢慢品嚐,但這副身體的胃腸被苛待了四年,實在是虧欠太多了,碰到好吃食就化成了無底洞,怎麼也倒不滿……
直到一盆雞湯被喝的幹幹淨淨,母子四個的肚子統統鼓了起來,互相望望都有些不好意思。
李秋霜見傻兒子舔完自己的碗,還要去舔盆,趕緊攔住了他。
她想勸說閨女明日不要上山了,但口鼻間留下的香濃又讓她心虛,隻能默默收拾了碗筷去刷。
好似這個家從閨女支持她和離開始,就不是她做主了。
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閨女高興就好。
作為母親,別的不成,總還有一條命呢,大不了關鍵時候舍出去,也能護著閨女幾分……
夜色徹底黑下來之後,李秋霜在炕洞裏點了柴火,給空曠的屋子添了點溫暖,也借著亮光拿出了白日取回的針線活兒。
唐海搶了一個陶碗,死命抱著不撒手,顯然還在回味著雞湯的美味。
唐川拿著草捆子,沾著熬好的穀糠糊糊,一層層刷在陳舊的粗布上。
而李秋霜則把這些粗布摞在一起壓實,待的烤幹之後剪成鞋形,再用粗針粗線密密麻麻釘好,就是鞋底了。
這是李二爺爺今日賣了老臉,替她爭取回的活計,一個月隻要交付一百雙,衛所那邊就會給十五斤穀糠和五斤糙米。
穀糠是舂米時候落下的糙米外層和稻殼,吃起來紮嗓子,消化費力,排便時候也是千辛萬苦。但蒸出糠餅子,一日兩個糊弄肚子,總能讓人再苟延殘喘十二時辰,更何況還有五斤糙米可以偶爾熬粥呢。
所以,李秋霜很滿意,手下忙起來也越發麻利。
唐甜翻檢著地上的筐子,問道,“娘,二爺爺好厲害,衛所那邊提前支取了穀糠和糙米?”
“是啊,”李秋霜忍不住笑起來,“你二爺爺有幾個老兄弟都很幫忙,咱們也要好好幹活兒,別丟了你二爺爺的臉。以後啊,家裏日子過好了,也要多孝順他老人家。”
“知道了,娘。”唐甜挪動筐子想送去牆邊安放,不想唐海以為妹妹藏了好吃的,居然衝過來,一把掀翻了筐子。
唐甜驚了一跳,沒攔住不說,兩手還紮進了穀糠裏,手心被幾個小東西硌的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