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風東來’酒店門外，‘攬月樓’的吳媽媽隔著長街見到他的轎子，大叫：“王老板，你好些日子沒有來，我家‘甜甜’姑娘想你，已經得相思病了。”
“什麼？想我？嘿嘿……怕是想我的銀子了吧？”
王禿子吩咐轎夫停下轎子，慢慢從轎子內走了出來。他看了看頭頂的明月，將手中的描金扇子別在衣領後。吳媽媽有機可乘，急忙說道：“王老板，你說這話可真不講良心哪！我們家‘甜甜’姑娘雖然出身低點，但是她對你的愛，卻半點也不摻假。你這幾天沒有來，她是吃不好，睡不下，人都瘦了十幾斤。要是你一直不來，我想她就要活不下去了……”
“暈！吳媽媽，你說的這些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這當然都是真的。”
“‘甜甜’的人呢？怎麼不見她出來招呼？”
“她？她在樓上。”吳媽媽歎息道：“紅顏薄命……”
王禿子想了想，揮手命令轎夫回去。他邁開大步，迎向吳媽媽。自從和老板娘好上以後，王禿子基本上就沒有心思到‘攬月樓’。他此時想起‘甜甜’，心裏別有一番滋味。
吳媽媽見王禿子來了，眉飛色舞，笑道：“王老板，你能來了就好。唉，我們家‘甜甜’姑娘，終於有救了。”王禿子皺起眉頭，說道：“怎麼？‘甜甜’姑娘今天身體不好嗎？那麼就算了，你就讓她多休息幾天吧！吳媽媽，樓上最近有沒有新貨色？”
“有，當然有。我手中要沒有金剛石，也不敢攬瓷器活不是？怎麼？王老板，你吃膩了？”吳媽媽將手指輕輕地點在王禿子的頭上，笑道：“王老板，算你運氣好。前天晚上，薑大牙送來了一個新鮮貨，我還沒有讓她接過客。”
“有新鮮貨？好，不知人長得如何？”
“那姑娘長得，唇紅齒白，模樣標致。不用說別的，就她臉上那雙眼睛，水汪汪的，能勾人。我要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要了老命也不會放過她……”
“屁話！吳媽媽，這姑娘你打算要我出多少銀子？”
“其實，若是王老板要了，我還收什麼銀子？不過，為了堵住閑人的嘴巴，說你王老板吃白食，我就給你出個價。”說著話，吳媽媽伸出一個手指頭。
“一兩？”
“不對。”
“十兩？”
“還不對。”
“一百兩？”王禿子眉頭緊皺，情不自禁揮起拳頭，大叫道：“吳媽媽，你搶銀子啊？你以為老子他娘的是開錢莊的老板？隨便你要多少，老子就能給多少？嘿嘿……”
吳媽媽沒有退縮，正色道：“王老板，老娘我可是按身份要價。那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她還沒有見紅。前街的方公子給過二百兩的價錢，被我拒絕了。他惱羞成怒，找人踢場子……”
“踢場子？他小子膽量見長啊！快說，後來呢？”
“後來？……唉！幸虧，我們家吳左拳武藝高強，打敗了他們。不過，他也受了重傷。現在，他正躺在‘白一抓’的藥堂，人是死是活，還要兩口話說。嗚嗚……”吳媽媽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眼睛，說道：“王老板，要不是你我的關係鐵，我能二百兩銀子不要，討你這一百兩銀子？說實話，這事要傳出去，說王老板隻給了我十兩銀子，那也丟你的人不是？你知道，這見紅……”
“好，算你有數，一百兩就一百兩。”王禿子聽說是處女，心甘情願地取出兩張銀票，交到吳媽媽手中。歎息道：“吳媽媽，另外一百兩銀子，算我給左拳治病。”
吳媽媽笑逐顏開，大聲喊道：“四喜，送王老板上樓。”
二樓靜悄悄的，靜得仿佛連一根繡花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很清楚地聽到。所有的房門都緊閉著，看不到裏邊的燈火，聽不到有人說話，更聽不到姑娘和嫖客間的打情罵俏。
王禿子想著就要到手的美人，沒有注意周圍環境的變化。等他發現四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空蕩蕩的走廊靜如墳墓，隻有他一個人時。他停下腳步，像一隻狡猾的狐狸，敏銳地嗅到了潛伏的危險。
“甜甜，你在嗎？”
“吳媽媽，四喜……”
王禿子張開嘴，大聲叫喊，卻無人回話。陰暗的角落，回蕩著他驚惶失措的聲音和沉重的呼吸。
忽然，一間房屋的門打開了。房門找開時帶動的風，將樓道內的幾隻燃燒著的蠟燭同時都吹滅了，隻聽屋子裏麵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道：“王老板，你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坐坐？”
王禿子吃了一驚，喝道：“你是誰？”
那聲音笑道：“王老板，我以為在‘鳳陽鎮’隻有你算是一號人物。怎麼，連你也害怕了？”
“怕？怕什麼？”王禿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故作鎮定道：“我怕你咬掉‘二哥’啊？嘿嘿，這世上還沒有我怕的事！”
“你不怕，為何不進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