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崳山不高,卻很有名。海上仙山蓬萊、瀛洲、方丈三座仙山,都是從這裏衍生出來的。北魏史學家崔鴻,在《十六國春秋》裏稱昆崳山為“海上諸山之祖”。
太平鎮就在昆崳山境內,山清水秀,風景迷人。太平鎮雖然有太平二字,卻從來沒有一天太平過。
太平鎮不太平,其原因有二。
首先,太平鎮周圍山脈眾多。山上有虎狼等猛獸出沒,時常下山傷人。鬧得鎮上人人自危,夜裏都不敢獨自出門。其次,太平鎮上有一惡霸,無論你是種田還是上山打獵,都要到他那裏掛號。說白了,就是收你的保護費。種田的,你一年如果能收上十鬥米,要給他交出五鬥。打獵的打到二隻野獸,就要送一隻給他。做生意的賺到五兩銀子,就有他二兩五錢。賠了,算你活該倒黴。你膽敢說一家老少不夠吃用,碰到他心情好時,他會微笑著讓你一家人找個好天,去喝西北風。要是哪一天遇到他心情不好,讓你少一條胳膊,斷一條腿,都是屁大的小事。
這位大爺,姓甚名誰?說出來,不怕嚇死你。他就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太平鎮上綽號‘不死霸王’的蕭秋水。
蕭秋水身材魁梧,雙臂有霸王扛鼎之力。誰要是聽他吼上一嗓子,不死也要身受重傷。
鎮上的人發誓,都會說:“要是我說謊,就讓我遇到蕭秋水。”
蕭秋水手下兄弟眾多,如果排成兩路縱隊,可以從鎮南飛龍街一直排到鎮北霸王廟,折回來後還能再排一半。這些人身強力壯,全都是不要命的主。殺人放火,眼睛都不眨一下。
據說,早年蕭秋水曾經在終南山跟隨一名赤腳道人學習道法,練就一身鋼筋鐵骨。後來,因為他受不了山上的清規戒律,私自下山,就在太平鎮占山為王,做起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雁過拔毛的買賣。
蕭秋水好色,太平鎮上隻要是他看上的女人,沒有一個人能逃脫他的魔掌。‘清風鏢局’柳三腳最寵愛的二姨太‘小辣椒’到‘無染寺’上香,恰巧遇到蕭秋水。蕭秋水色迷心竅,上前調戲。
‘小辣椒’慘遭汙辱,隨後投井而亡。柳三腳聞訊,帶領手下的弟兄在鎮外亂墳崗設伏。他們十幾個人,有人用刀,也有人弄劍,拚了老命都想要殺死蕭秋水。
結果,蕭秋水絲毫未傷,全身而退。追隨他的三名弟兄,兩死一重傷。當晚,蕭秋水帶著五十多個弟兄上門,將‘清風鏢局’老少一百多口,全部趕盡殺絕,製造出太平鎮有史以來最慘的滅門悲劇。
蕭秋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老婆田米花。
田玉米花何許人也?她本是杏花村一名老鐵匠的獨生女兒,隻因父親打鐵時意外受傷,到太平鎮藥鋪抓藥,結果遇到了蕭秋水。女人遇到強盜,其結果不言而喻。不過,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蕭秋水當時沒有用強。其主要原因,是他不僅想得到田米花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
蕭秋水經過幾天跟蹤,終於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他把自己改裝之後,變成一名可憐受傷的流浪漢。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冬天夜晚,恰巧暈倒在鐵匠鋪門外。
老鐵匠心腸軟,收留了蕭秋水。
蕭秋水渾身蠻力,打鐵有的是力氣。老鐵匠打了一輩子鐵,教會了無數個徒弟。蕭秋水是他最後一個,也是他教的最用心,最得意的一個徒弟。
冬去春來,蕭秋水心甘情願,一直在等。
他手下那一幫兄弟,眼看著老大在老鐵匠的破屋子裏受苦,恨不得殺了老鐵匠出氣。蕭秋水暗中傳出話來,誰他娘的走漏了風聲,老子就把他的腦袋揪下來做夜壺。
田米花不是傻瓜,她早就看出了蕭秋水的心事。所以,在一個春天的夜晚,蕭秋水大膽的在河邊將生米做成了熟飯。田米花沒有掙紮,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她勾引了蕭秋水。事後,田米花依靠在蕭秋水肩膀上,問他今後有何打算。蕭秋水想了想,說我想打一輩子鐵。田米花聞言,推開蕭秋水說,你滾,滾得越遠越好,算我瞎了眼。
蕭秋水沒有滾。他問田米花,你希望我將來做什麼?
田米花說,我希望我的男人敢愛,敢恨,是一個有血有肉,敢做大事的男子漢。
蕭秋水笑了,他說,我就是你要找的男人。
老鐵匠死後,蕭秋水帶著田米花回到太平鎮,很快就將她明媒正娶。田米花過門不久,就為蕭秋水生下一個胖兒子,取名蕭一郎。田米花性情剛強,家裏的大事小事,都要做主。蕭秋水欣喜之下,一一照辦。很快,田米花就把蕭秋水家裏的大小妻妾,全部掃地出門。
田米花心地善良,為了減少蕭家的罪惡,她主動減少了收田裏的租子。獵人送來的野味,也用銀子高價收購。至於商人們送來的銀子,她能不要就免了。蕭秋水問起,田米花就說為了給兒子積陰德。蕭秋水點點頭,不再追問。
轉眼間,蕭一郎就已經六歲。蕭一郎天生神力,膽量大。蕭秋水閑時教他刀法,他一學就會,非常聰明。田米花很想給兒子找一個師傅習文,苦於沒有合適的人選,此事也就一年一年地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