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收回號脈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大兵瞪著大眼睛,像得了絕症一樣著急的問:“大師,怎麼樣,還有救嗎?”
“當然有救。”師父歎了口氣,“我不說話,是因為覺得你可憐!你在戰場上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會染上這麼奇怪的陰邪之氣……”
師父不是在詢問,隻是在感慨。
大兵自然也不會回答,他隻是嗬嗬一笑,撓了撓那張帶疤的大臉,“現在想想,其實也沒啥,艱難的日子都過去了。”
我看得出來,大兵說得越是平淡,師父仿佛越是心疼。師父曾經透露他經曆過抗戰,一定是大兵的經曆讓他想起了那些陳年舊事。我想,師父經曆的,隻會比大兵更慘。
師父說:“你是在戰場上死人見得多了,陰邪入眼攻心,阻礙了陽剛之氣下行。我給你寫一道正氣符,化成灰喝了,九日之後就會好了。”
師父從身上翻出一張黃紙,用朱砂筆刷刷點點寫成一副正氣符,伸手點燃黃紙,將灰燼放在茶杯裏讓大兵一飲而盡。
大兵喝完之後,臉色瞬間就變了,捂著肚子說:“哎呀大師,你給我喝的這東西,咋跟瀉藥似的?”
“不瀉怎麼排毒,必須得瀉。趕緊上廁所去吧!”師父笑著說道。
“哎呀媽呀,啥也不說了,真是的!”大兵好像有點兒無語,一副自討苦吃的樣子,但他隻能選擇相信師父。捂著肚子便衝出房門,踩得樓板咣咣亂響,直奔洗手間衝去。
半個小時後,大兵才晃晃悠悠地從廁所出來,對師父說:“我說大師啊,好漢架不住三泡稀啊。以後的九天裏,我每天都得這樣唄?”
“沒錯,想想以後的美好生活吧,區區九天而已,一咬牙就過去了。”師父看著的樣子,含笑說道。
“那行吧,為了以後的美好生活,我就忍九天。”大兵也嗬嗬笑著說道。
我當時還不知道這種病治好了有多美好,隻是覺得大兵的樣子滑稽可笑,便糊裏糊塗地跟他們兩個老男人笑了起來。兩個老男人見我這個小屁孩兒笑了,他們便笑得更加厲害了。
突然,樓下有人喊:“有人嗎……請問,有沒有人?”
“來生意了!”大兵一聽急忙下樓,對樓下吼道:“來了,住店啊兄弟?”
隻聽那人說:“不住店,我來給李先生送東西的。他在這兒吧?”
我和師父對視一眼,知道是高副縣長派人來送照片了。
大兵一聽不是來住店的,便停在樓梯上,對下麵說:“李先生在樓上呢,送啥東西直接那樓上來吧。”
那人好像有些為難,說道:“這個……照片我可以送上去,可是車上的東西……恐怕就得麻煩大哥了,我實在搬不動啊!”
“搬不動?啥東西搬不動?”大兵說著走下樓去。接著,我就聽到大兵的一聲驚呼:“臥槽,這不是冰箱麼!”
冰箱?我一聽耳朵就直了,長那麼大還沒見過冰箱呢。於是一抽身就往樓下跑去,心說高副縣長還挺夠意思,把冰箱都搬到旅館來了,這也太隆重了吧!
我剛跑到半路,就聽大兵又是一聲驚呼,“臥槽,這麼多肉!”
我衝下樓梯時,發現一樓大廳裏正站著一個帶著眼鏡的幹瘦小夥子,心說這小夥兒跟老王似的,哪有肉啊,大兵這是瞎喊什麼呢?
等我衝出旅館來到外麵時,才知道大兵驚呼的原因。
隻見外麵正停著一輛小型貨車,後麵車鬥裏立著一台三開門的冰箱,用四道繩子綁著。大兵此刻正站在車鬥裏,已經撥開繩子摳開了冰箱門。裏麵露出滿滿登登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肉,看得我眼花繚亂。
“臥槽!”我也忍不住發出感歎,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我相信我看這些肉時的表情,一定和村裏人看著那五萬塊錢時的表情是一樣的。
那秘書問道:“縣長讓我問問李先生,在吃的東西上有啥禁忌沒有?如果冰箱裏有不合適的東西,就讓我帶回去。”
我急忙說道:“不用帶回去,沒有禁忌。我們儒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哦,那我就放心了。”小秘書說完便上樓去了。
之後,司機師傅走出駕駛室,上車去和大兵一起把冰箱搬進屋子。大兵摩挲著三開門冰箱,問道:“孩子啊,這是從哪兒整來的,你們搬家呢?”
“搬啥家,都縣長送來的。”我得意地說道。
“縣長?”大兵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臥槽,你們可真行。”
正說著,師父和那秘書從樓上下來。師父手裏拿著一張照片,對那秘書說道:“回去請轉告縣長,三天之後,靜候佳音。”那小秘書恭恭敬敬的點頭說好,然後上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