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火光四射。
這種場景,江上實在是太過於熟悉了。
這樣的光景甚至於從他小時候就應該非常熟悉了。
江上的父親,也是一名專業擦屁股的。
母親早亡,江上從小被父親帶大。有多少個無助的夜晚,父親都是帶著一身焦糊的味道回家的?
甚至於那個家都不能算作是家。那隻不過是聯盟機關提供的員工宿舍而已,所有的設施都是公家的,連個收音機都要標號登記,如果損壞,就要到後勤處重新更換。
“今天又救了很多人。”
每次出任務回到家,父親總是對江上喋喋不休。
他不是英雄,隻是英雄的跟屁蟲,隻能去收拾殘局。但是他很自豪,因為這是一種拯救。
可是江上到現在也體會不到父親所謂的自豪感,他隻是感到責任帶來的困倦。
永遠修不完的廢墟,永遠賠不完的損失,永遠數不過來的傷者。
這是江上的全部。
不僅如此,還要給別人去抹開房記錄。
這算哪門子正義呢?
“隊長!”筱筱跑了過來,“局勢控製住了,但有媒體來了,正在向前衝。這次的通訊幹擾動作稍微慢了一些,他們還是收到消息了。”
“麥曉飛呢?他不是會心靈手術麼。讓他去。”
“他在修房子。”
“修個錘子!要他?我還沒把他分到建築組呢!讓他忽悠媒體去。”
“隊長……”筱筱一臉擔心,“您是不是太累了?”
江上這才意識到,自己對筱筱的語氣不對。
他一點兒也不想對自己的部下擺出一張隻會對屁股才有的臭臉。
特別是對筱筱這樣兢兢業業的隊員。
“對不起啊,不該衝著你的。”
“我知道。”筱筱莞爾一笑,如果她的雙手沒有染滿鮮血,那將是一個很美好的畫麵,“我去找麥曉飛。”
“算了,你專心治療傷者,我去就行了。”
“明白。不過……我覺得您真的需要休假了。”
“休啥?我休了誰來拯救人類啊?靠那些屁股完全不行。”
江上又奔跑了起來,揪住麥曉飛衝向了正在強勢圍觀的媒體。
“記住了,我隻做一次,剩下的你擺平。”江上說道。
“隊長,啥意思?”麥曉飛一頭霧水。
“看好了。”
江上走到那群扛著攝像機和照相機的人們麵前,擺出了百分之百的營業式笑容:“哎媒體朋友們,這是一場天然氣管道泄漏引起的事故。我市領導高度重視,已經到達現場指揮搶險救援工作。目前我們已經救出了傷員37人,大部分是輕微擦傷,有三人骨折,目前沒有收到有人員死亡或者失蹤的消息。這個新聞通稿呢,將會在明天淩晨3點左右出來。各位大老遠辛苦一趟,但是我們現在正在進行搶險救援工作,實在是不方便騰出時間和人手來接待大家。各位到我這個小兄弟這裏登記一下郵箱,通稿會統一發送的。大家也知道,現在我市正處在建設的新階段,大家要有大局觀。這次事故呢,我們強調不渲染,不炒作,紙媒的朋友們在報道的時候不要上一版,版內不要發頭條。電視台的朋友們就不要配發事故的畫麵了,重點強調傷員得到的妥善處置就可以了。這個江某在這裏先謝謝大家了!”
整整一大段話,江上行雲流水般就說出來了。這段話他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發動了心靈手術的能力。這和能運用在戰鬥一線的心靈能力相比簡直是弱爆了,隻能近距離發動不說,而且也隻不過能到心理暗示的級別,不可能做到完全催眠或者洗腦。
但正如同謊話說多了就會被人相信一般,這東西配合上江上的笑容,勉強應付一下媒體也就行了。
隻要能擦屁股,能力強大與否不是問題。
在一旁看著的麥曉飛簡直目瞪口呆。
“隊長,這就行了?”
“你還想咋?莫非搞媒體管製啊?別逗了新人。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曉得不?子都在川上曰過。這讓他們正常報道就行了,別利用一兩次的事故就炒作起來,質疑我們的那些英雄的正義事業。工作手冊沒看過啊?”
“我記得手冊上沒這麼寫……”
“那是聯盟機關的,不是我這裏的。回去以後先抄個十幾遍再說。”
“哦。”
“行了行了,一邊登記這幫人的郵箱,一邊用心靈手術繼續施加暗示。”
麥曉飛點點頭,好像很勉強的樣子。這對新人來說已經是極限了,沒人能在第一次就把江上那一套八股文記住。
江上又重新回到了救援現場。有太多事情需要他處理了,比如安慰傷者。他摸了摸口袋,糖果還在。這些水果硬糖是他之前在超市裏買的,就是為了應付這種場合——在人無助絕望的時刻,適當的糖分補充總是能起到鎮定安神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