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輕而易舉就交出貴教的神功秘法,向教主,這般豁達令晚輩略感詫異啊。”
一名黑衣男子翹著二郎腿,斜坐在文案上,隨手翻閱著功法,似笑非笑,明顯意有所指。
明明是在神教的聖殿之上,此人依舊放蕩不羈,猶如市井**,目空一切。舉手投足間,處處表露出隨意與不屑。身為教主的向問天,隻能站在高台之下!
故作正定,向問天盡力回避回對方的視線,道:“身外之物罷了,有人接手,何樂而不為。倒是你自己,不覺得這些東西燙手嗎?”
一年來,向問天每天除了象征性的處理教中事物,更多的時間則是利用當前有利的身份為自己準備後路。而一切成果,此時就擺放在身前的文案之上!日月神教幾百年積累的神功秘法,都在這裏了,對於大多數武林中人來說,這是何其巨大的一筆財富。
可眼前之人,並不滿意。
“人分很多種的,有人覺得燙手,也有人當作寶物。這裏的功法雖然古老,在我眼裏卻也不過如此!”
黑衣男子似乎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臉上笑容消散,望向向問天的目光中隱約彌漫著殺意。“不要告訴我名震江湖的日月神教是靠著這些東西存活,就算是苟延殘喘,也該有更讓人信服的東西拿出來。你我之間的交易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對於我來說,換一個人照樣可以完成這一切,隻不過稍費一點時日罷了。”
黑衣男子臉色忽變,一股強大的真氣透掌而出,將案上的功法震成篩粉。一股黴味四散開來,刺激著喉鼻,可向問天大氣也不敢出,一絲冷汗順著脊背緩緩流下。他並不了解男子的為人,但絲毫不懷疑對方有能力在這裏取下自己的小命!
“你想要活的更久一點,就得付出代價。想要依附於我,那你就要拿出值得我一看的東西”拍了拍手,黑衣男子起身沿著台階踱步而下:“有些東西不用我說的太明白,生或死,你自己選擇!"
根本不給對方解釋的機會,果斷決絕。
隻剩下向問天一個人端坐在寶座之上,像是一個可笑的傀儡。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當初答應繼任教主之位似乎太過大意。哪怕日月神教早已不複當年的榮威,也不再是武林勢力中最強大的一極,這教主之位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勝任的。內憂外患,現在的日月神教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如同殘破的航船,再也經不起一次風暴的襲擊。這種情況,即使是最虔誠的教眾,也難免心生動搖。
事實上,身為舵手的向問天,對日月神教的未來也早已迷茫。
日月神教是強者為尊的世界,維係這龐大組織的是強者的霸權,很明顯,向問天沒有這種實力,無論是武功還是智謀。他能當好一個見風使舵的護法,卻無法身處權力的中心,掌控數萬教眾。高處不勝寒,現在的他深深的體會到這一點。權力體係已經近乎瓦解,束縛著野心的枷鎖鬆動,敢問現在有多少人等著最終的奔潰?渾水摸魚,永遠是機遇主義者最喜歡的事情。
想到這裏,向問天心裏的寒意更濃了……
他不是任我行,也不是東方不敗,沒有絕對的實力和手腕。平衡的手段必須建立在實力這一堅固的底座之上,奸臣僅憑權術也無法動搖一個帝國的根基,蝸牛的軀殼隻能禦敵。
金碧輝煌的大殿,壓抑的就像是人間地獄,遲早被血色淹沒,這一切隻是時間的問題。
那個時候,猶如跳梁小醜般的向問天,下場可想而知。
江湖,從不憐憫弱者。為了生存,他在黑衣男子前放棄了尊嚴,可還是無法取得信任。在對方眼裏,他隻不過一條隨時可以更換的狗罷了。可有什麼辦法?麵對負手而去的黑衣男子,他滿腹怨念,可也僅僅隻限於怨念。黑衣的猖狂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在向問天麵前,他有這個資本。無論武功還是背景,都不是向問天這個名義上的神教教主可以抗衡的。
誰也想不到,昔日強大的日月神教會一蹶不振,連教主都成了他人的棋子。盛極而衰,對個人是悲哀,對江湖隻是又一次權力中心的轉移罷了。風起雲湧的最後,新格局又會建立。
他和日月神教,隻不過是過渡的犧牲品。
陰冷的夜風穿過空曠的大殿,燭火忽明忽暗,左右搖擺,一如向問天的命運。不過,經曆今晚的這一切,向問天也做出了決定。
在那個人麵前自己沒有資格談交易,隻有服從。
夜風中,他的麵容漸漸變得陰冷起來,隱藏在心裏的黑暗終於釋放。隻要能活下去,道義良知都不重要,弱者的生存方式注定卑微渺小。
“令狐衝,我隻能對不住你了……”
(昨天更新出現了失誤,在此向大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