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歸誰做呢？”淩丫丫平和的問。
“淩小姐問我麼？”小婉道，“我是這兒的人事主管嗎？”她的聲音跟林亦宸說話時真是不一樣，又尖又銳。
“哦。”淩丫丫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出門去。小婉急了：“你去哪？”
淩丫丫瞄了她一眼。
小婉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下，出奇的心虛：“那個，回來吃午飯的吧？”
淩丫丫不出聲的笑了，眼睛彎成兩個黑月亮：“原來你是膳食主管。”
她笑起來，這樣甜，就算說的話好像在諷刺，小婉也不知怎麼回答，隻能吭哧一聲，難得有了吃癟的感覺。淩丫丫道：“我也沒有主管的頭銜。我也沒權力指揮你們。反正老板放你們在這裏，總歸你們是能幹的。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沒我插手也是一樣能幹的。”
她說一句，小婉心裏默念一聲“對啊。”淩丫丫完了接上一句：“午飯就不用幫我準備了。”小婉本能的應一聲“哦”，應完了才發覺：應得太溫順了啦！把丫丫當作正經女主人一樣應承了啦！
小婉正想找回場子，淩丫丫已經出去了。下頭有兩輛車，一輛是林亦宸用的。另一輛，照理說淩丫丫能用。小婉連忙趴在窗上看。但見工人正在唏哩嘩啦的洗車呢！
淩丫丫的腳步頓了一頓。
工人看見她，連忙關了水喉：“淩小姐要用車？”奇怪，人家告訴他可以洗車了啊。
“哦，不。”淩丫丫含笑，抬頭看了一眼。窗前的小婉連忙往後一退。淩丫丫回過頭對工人道聲辛苦，從容出門。
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嬌小姐了。這個城市的公共交通，她已經坐得很熟練。某個大爺翹著二郎腿咳嗽清嗓子的時候，完全不會想到，旁邊這個坐在公交車上都體態端正、叫人看著舒袒的女孩子，在幾年前，聞到自家車裏有一點點怪味，眉一皺，直接下車，工人就要把裏麵再擦洗一遍、甚至墊子都要全換過，不敢用芳香劑遮掩一下算數。
她現在並不是聞不到公交車上的怪味，隻不過，人若是不想死，就要活下去。隻要條件允許，仍然腰身挺直、麵帶微笑的活下去。
那餐桌上她用殘的杯盞，擱了一會兒之後，畢竟撤了下去。小婉她們留著這些，本想礙淩丫丫的眼，哪知丫丫一走了之，她們自己看著，才叫礙眼！這麼多年嚴格的家政訓練，實在忍不下去，畢竟撤了。心裏是不爽的。好在廚房裏還備有“特料”。她們翹首以盼：淩小姐什麼時候回來享受“招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