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驚綠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隨他高興了。

兩人從白雲城北側的私渡上船出發,因為一個隨從都沒帶,幹脆選了艘單桅的小帆船,打算“聽天由命”。

二月初的海風乍暖還寒,盧驚綠在甲板上站了一會兒,頭發就被吹得徹底亂了。

再扭頭看了身側的人一眼,卻發現同樣是亂,放在他身上就絲毫不顯狼狽,反而更襯他那身出塵氣質了。

盧驚綠很不服,便忍不住盯著看了久了些,末了托腮感歎道:“算了,反正你怎麼穿都好看。”

葉孤城聽到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有些疑惑:“什麼?”

她扁著嘴,剛要解釋,心裏頭卻冒出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於是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道:“咱們這次出來,是打算好好散心,別的一概不管的,是吧?”

葉孤城點頭。

“那既然如此,之後你就不要再打扮得這麼惹人注意啦!”她眨了眨眼,目光裏盡是狡黠,“你看你,到哪裏都是一身白衣一把劍,就差沒把‘我乃白雲城主’六個字貼在身上了,人人都認得出你,那我們還怎麼散心?”

葉孤城沒明白,他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打扮,到底哪裏格外惹人注意了?

可是她興致這麼高,他也不忍破壞,便道:“那你說該如何打扮?”

盧驚綠思忖了好一會兒,說起碼得換個顏色穿吧。

葉孤城:“……行。”

兩人順著風,從南海一路漂到東海,路上不止一次嚐試過捕一點魚加餐,無奈兩個人在這方麵都是生手,最後還是沒能吃成鮮魚,倒是把這艘船裏備的幹糧和各類肉脯幹掉了大半。

但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會厭煩,因此抵達登州那日,盧驚綠連替他選一身新裝束都沒顧得上,就直接拉著他去酒樓吃了一頓。

吃飽喝足之後,她才想起來,這地方她曾來過。

故地重遊,難免生出一些心緒,她走在街上,抿了抿唇,道:“這裏和幾年前相比,倒是幾乎沒什麼變化。”

“嗯。”他點頭,“是沒什麼變化。”

“咦?你也來過嗎?”她一愣。

他說來過的,就在那年上元,他們在廬州擦肩而過之前。

那個時候,他雖是用了去武當處理堂弟所惹禍事的借口,但終究沒能完全按捺住想找她的心情,所以忍不住繞了一趟遠路,想著或許會有什麼意外之喜。

盧驚綠從前隻知道他上過中原去過廬州,卻不知他還特地先坐船來了登州,一時怔住。

他說完側首,看到的便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模樣,不由笑道:“不是說要讓我換一身打扮嗎?”

這幾年他在她麵前笑顏一直不少,但往往是隻有他們兩人的場合,像這樣光天化日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笑出來的時刻,也是頭一回,以至於盧驚綠看在眼裏,又是一愣。

下一刻,她聽到他用帶著笑意的聲音繼續道:“難道你又改主意了?”

她立刻搖頭:“才沒有!”

這才走了幾步呀,就已經碰上五六個經過他們身側後頻頻回頭看他的姑娘了,她當然不會改主意。

之後兩人就去了離他們此刻位置最近的一間成衣店。

膠東民風彪悍,當地人多愛穿鮮亮惹眼的顏色,成衣店裏賣的也一樣。

盧驚綠和葉孤城一進去,就差點被裏頭的花花綠綠晃瞎眼。要不是一早答應了她,葉孤城是絕不可能穿這裏麵任何一套衣服的。

好在盧驚綠的改裝計劃並不過分,沒拿那些大紅大紫往他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