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是順昭君大壽。
各宮氣氛低沉,已經料到這次壽宴,順昭君必要訓話,指不定還要找個由頭,拉出幾個君侍小懲大誡。
果不其然,順昭君說自己不過壽,收了各宮的賀禮後,讓他們到佛堂陪自己侍佛。祝禱時,開始了訓話。
“去年流年不利,皇帝也不大好,所幸後宮這些煩心事沒能拖累前朝。隻是,這都五月了,你們大事不中用,難不成為皇帝誕下皇嗣這點分內事,也不中用嗎?”
各宮都垂著頭,一動不敢動。
就是這個時候,薛拂有了反應,他吐了出來,又緊緊捂著嘴,驚懼萬分。
裕持正連忙挽起他衣袖,粗粗把了脈,道:“兩、兩個月餘……”
順昭君挑了挑眉。
“你倒是和你母親一樣,是個及時雨啊……”
薛拂訥訥道:“不、不是……”
他果然一緊張,也要變結巴。
太醫瞧過後,敲定他的確是有了。
順昭君笑了笑,道:“罷了,這也算本君收到的生辰賀禮。”
而後,他將六宮事務分給了容君和襄君打理,說了自己月底要到感念寺為國祈福的安排。
容君大鬆口氣。
明史度巴巴望著薛拂,目露羨慕。
賀玉看了個仔細,從順昭君處回宮時,叫上了明史度:“睿君留步,一起吧。”
明史度嗯了一聲,垂下眼。
自從簡皇子意外墜馬後,明史度就沒再碰過韁繩,還把騎裝都收在了箱底,性格也沉鬱了,再也不見之前的活潑樣,遇上人時,他會先把目光移開,表情愧疚且尷尬。
六宮之中,也唯有他沒侍寢。
入宮快滿兩年了,他快要成史上第一個入宮兩年還不侍寢的侍君了。
賀玉道:“我病好了,睿君要是不嫌棄,就常去我宮裏坐坐。”
明史度木木點頭。
隻是路過清宴宮時,他又收回了腳,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謝過賀玉的邀請,帶著自己的侍從逃似的走了。
賀玉歎了口氣,身後,襄君慢悠悠跨進來,拍了他後背一下。
“……”賀玉無奈道,“你倒是積極得很,順昭君剛收回宮禁,你就來了。”
“嗯。”
“我這兒是哪裏好,讓你巴巴惦記著?”
“蓮子酥好吃。”樓英說,“而且清淨。”
“二皇女呢?”
“你不知嗎?”樓英淡淡道,“皇上交給鍾少傅,住近天去了。”
“近天別苑?!”賀玉大怔,“可是二皇女犯錯了嗎?她一個三歲小孩子,能犯什麼大錯?”
“不是。”樓英說道,“是鍾少傅提議,二皇女七歲前,都由她來教導,七歲之後,再回宮同諸位皇女一同讀書。”
“為何?”
“她有她的方法。”樓英道,“想起來了,你沒見過鍾少傅。”
他指了指眼睛,說道:“和二皇女一樣,是個目盲之人。你病的時候,子期帶著她到我宮裏來接二皇女,那是我第一次見二皇女不哭不鬧,一炷□□夫不到,就牽著她的手主動跟著她走了,就像變戲法一樣。”
賀玉愣了會兒,說道:“那倒是不容易啊……”
“賀玉。”樓英抿嘴笑了笑,道,“你這人果真是心善。”
賀玉:“你不要取笑我。”
“我沒有。”樓英慢悠悠挑了本書,說道,“你是想幫明史度吧?”
“我又能幫他什麼?”賀玉歎息,“他過什麼樣的日子,終究還是要看皇上。可我連皇上的麵都見不到,又能如何幫他?我隻是不想看他才這般年紀,就垂頭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