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小姵已經死了,在你說要讓那個太監來糟蹋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高緯低眸,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你可曾為朕想過?你是朕最親近之人,朕自然最想得到你的支持,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隻要你說支持朕便好了……你從前不都支持朕的嗎?」

「是的,所以我後麵支持你了,」呂姵輕笑,「所以你有了今日的下場,從前的小姵早就預料到了今日,她不願你有今日,你為何不懂?」

「一萬個人在朕麵前說什麼忠言逆耳的道理,朕可以聽,聽得不舒服也可以殺了他們,可唯獨你不行……朕不願聽到你違逆朕的言語,朕也不能殺了你……小姵,朕將你趕去宇文允身邊,是希望你後悔的,最初朕便想著,隻要你服軟,朕就再將你要回來又有何不可……朕最信任的人始終都隻有你,就如最後你回來,你說什麼朕便聽什麼,可最後你還是背叛了朕……你們都背叛了朕……」

「錯了,是你先背叛了我們。我們不是物件,不是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我們也有心,也會受傷,會痛會難過……你未用真心待我們,憑什麼要求我們用真心來對你呢?縱使你是天子,也不行……」

「可朕確實拿真心對小憐了……」高緯說到這裡,忽而笑了,緩緩道,「也對,遍體鱗傷後才遲遲到來的真心,不值得珍惜……若朕不生在帝王家就好了,朕也同尋常公子一樣,去肆意追求她。她沒了國仇家恨,待在我的身邊,也不用擔心隨時因為天子一怒而命喪黃泉,我同她,會自由許多……隻可惜……從一開始,就錯了。」

呂姵掀了掀嘴唇,本想說世上哪兒有那麼多如果可言,平日裡不懂得珍惜,因為身處高位而肆意妄為,總有一天會自己吃下苦果。

可她還沒來得及想好如何說這話,外麵卻突然傳來聲響,門被打了開來,竟是宇文邕身邊的禁軍統領牧磊並大太監錢旺。呂姵本是為這樣的組合感到一絲迷糊,視線中卻突然闖入錢旺身後小太監手中捧著的托盤,上麵一個玉質的酒壺,為著強烈的陽光,而隱隱透出誘人的紅色。

呂姵在一片慌亂中,看著高緯挺直脊樑,從容迎向來人,縱然衣著樸素,那身上的氣度卻哪裡像一個亡國之君、階下之囚?

牧磊麵色冷漠,錢旺卻不自主地彎了腰,尷尬地輕咳一聲,示意身後的小太監上前,對高緯道:「陛下賜酒予你,謝恩吧。」

「宇文邕哪裡那麼小氣,一壺酒罷了,還需謝恩嗎?這怕不是周國的待客之道。」

「大膽!」牧磊說著就欲亮出手中大刀,卻被高緯一個眼神止住動作。

高緯輕歎一聲,拿起酒壺,一邊斟酒,一邊徐聲道:「二位稍等片刻,朕……我同故友再閒話兩句。」

也不待別人認可或是反對,高緯看向呂姵,麵無懼色:「小姵,你現在不需要我再親手殺你了吧?」

呂姵一怔,忽地想起自己當初在帳內心智迷失時所說之言……

見高緯最後一麵,除了原主殘留的幾分意誌外,呂姵本該是抱著看他落得個什麼悲慘下場來的……但她內心實在沉重,也為了高緯一走,她那個被男主親手殺掉的任務就徹底宣告失敗了……

意味著她對自己夢想的徹底放棄。

是故她無法不思緒繁多。

要陪宇文允廝守到老這個意誌堅定的不容動搖,可真正告別夢想,告別那個為了演女主角而奮不顧身的呂姵,總得需要一些儀式感。

可萬萬沒想到,這場儀式感會結束的如此倉促。

她還是恨高緯的,也依舊覺得他荒謬可笑活該,但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人成為政治的犧牲品,她真是無法愉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