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說這裏是他的學校,今天正好有一次文藝彙演,相比於唐艾初本人,我對這個更有興趣。我們到的時候演出似乎已經早早開始,我跟著他去了最靠前的位置,主持人說下一個節目是詩朗誦。
那一天我記得很真切,他穿一件白色的襯衫,齊膝的黑色短褲,白色的襪子勒上小腿肚,輕輕緩緩地走到了舞台的正中央,我想可能是因為他太好看了,惹得話筒都開始嗚咽,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可以嗚咽。
會場一度吵鬧,他的目光向我們投來,我緊張地都要咽口水,才發現他壓根看得就不是我。
唐艾初跟我說他叫沈識棠,還是他的同學,甚至帶我去了後台去看他。
他看到唐艾初出現之後似乎眼睛裏有光彩,就跟剛剛舞台上散落下來的小金箔一樣,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唐艾初的麵前,笑著說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剛剛那樣嚇死我了,我生怕忘記了詞。”
“那麼短的一首詩,你下課背,吃飯背,你這就是杞人憂天!”
“你知道的,我不愛出風頭,上個舞台……”
我看見他的臉有些紅,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看見了一捧一捧的花,然後才聽到他嘟囔著說,“我有點不好意思,她們……太熱情了。”
他們還在繼續聊著,直到他看向我的時候才向唐艾初問我我是誰,唐艾初例行公事告訴他我是他的弟弟,然後就看見他的臉上僵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善,雖然那隻是一瞬間,但是我也察覺到了。
我沒能成為他們談話的話題,也沒能成功地參與進去,有些挫敗,我給自己找的借口是,我年紀尚小,不適合參與他們的聊天。
我想我大概是想要占有他的,想要占有的是唐艾初所擁有的一切,這件事是我在後來才明白的,我對此並不感到虧欠。
我甚至是報複性地常常去父親家裏,甚至希冀著他能看看我,好歹我的命有他的一半,結果沒有,我明白了,不管我做的多好,我都比不上唐艾初的一分一毫,從此之後我不再去那裏,並且和他單方麵斷絕了聯係。而那個時候我也知道了我的媽媽並不是因為生下我難產而死,而是因為她出軌了,去找了別的男人,甚至於剛剛生下了一個我該叫弟弟的小家夥。
準確來說,我現在沒爸沒媽,而我卻並不感覺到難受,因為我有了新的關注點,他叫沈識棠。
我也察覺到了我的早熟,比如我能清楚地知道,我似乎是有點不對勁了,那種感覺很飄忽,但是我隻想見到他。如果他要是發現的話,一定會覺得我是一個小變態,一雙眼睛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那天我例行公事去找他,結果就看見了他在和一個女生說說笑笑,我舉目望去,似乎都是男生和女生走在一起,我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可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對我的吸引力像一隻無形的網,將我包裹住,我明白,我好像不僅僅隻是出於嫉妒性的想要占有他,而是另一種情緒,另一種我不熟悉的情緒。
這樣說可能會顯得我很冒犯,但是我確實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種近乎於母性一樣的溫和的力量,慈悲、對萬物憐憫,而又無比強大。
他牽動著我專屬於夏日的躁熱不堪。
就在我懷疑自己的這段時間裏,他不見了,很快,唐艾初也出國了,家裏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他走之後,我才敢明目張膽地去他的學校,裏麵還有這他寫的黑板報,端正的楷書,我能想象到他手裏拿著書本一字一句摘謄的模樣,這是他自己的作文,他說他想要去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