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倩道：“這許多年不見，你還好嗎？”賀蘭冷冷道：“這句話也虧你問得出口。我且問你——他在哪裏？”歐陽倩微微一愕，道：“他……他……”賀蘭見她答不出來，心頭更是惱怒，冷哼一聲，說道：“當年你以那種厚顏無恥的手段得成所願，後來是怎麼說的？”歐陽倩默然不語，賀蘭續道：“你說，隻要我們兩個不來打攪你們，你會給他幸福。我們不願使他為難，又有了你的保證，才甘願離開他的。可結果呢，他現在人在何方？你又給了他什麼？”歐陽倩額首道：“不錯，我是說過這樣的話。”賀蘭道：“你說過的話豈能不作數？記得你還說過什麼話嗎？你若是不給他帶來幸福，你又當如何？”歐陽倩道：“甘願在你們二人麵前領死是嗎？”賀蘭道：“難得你還記得！現在又怎麼說呢？”
歐陽倩問道：“瑛姐呢？她在哪裏？”賀蘭道：“你別問她，她不來找你，那是她寬宏大量，我可不能這樣就算了。”停了停，又道：“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出手？”歐陽倩凝望著賀蘭半晌，說道：“我未能實現自己的承諾，確實無話可說。不過……”賀蘭道：“不過什麼？”歐陽倩道：“我若死了，誰來照顧我那孩兒？”賀蘭冷笑道：“你這是在求饒了？哼，你死後自然會有人照顧她。況且，她本來就不在你身邊。”她說的自然是小朱兒了。歐陽倩卻驚道：“你怎麼知道他現在不在我身邊？你……你……”賀蘭道：“我自然知道，前不久還見過她呢。她長得很可愛，我也很喜歡。若是你不在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兒一般。這樣你就可以安心去死了吧？”
郭旭一直在聽兩人說話，不敢稍有動彈，心道：“小朱兒果然是她與柳書梅所生的。不過，她既然如此牽掛自己的女兒，怎麼不將她帶在身邊呢？那位東方前輩又怎麼說她已經死了？看來賀蘭是要逼得歐陽倩自盡，不知她會如何處理此事，是否真會一死？”
但聽歐陽倩道：“我知道你受了十幾年的相思之苦，其實我又何嚐不是如此？過了這許多年，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美好的東西不會永遠隻屬於你一個人，曾經擁有過就沒什麼遺憾的了。我當年確實是自私了點，如果允許重來，我願意與你們共同分享。大家和睦相處豈不更好？你今天來找我，也不僅僅是來看著我死的吧？”賀蘭皺眉不語，心道：“你是沒什麼遺憾的了，可我呢？”她的目的無非是想找到柳書梅；隻要能與柳書梅在一起，歐陽倩是生是死也就不重要了。一個人畢竟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歐陽倩自然也不想就此死去。又聽她繼續說道：“如果我死了，你別忘了還有一個祝佩瑛，她比你我更先與他相識。”
賀蘭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歐陽倩走近賀蘭，說道：“你、我、還有祝佩瑛，我想我們三人是不是應該好好談一談？”賀蘭問道：“談什麼？”語氣緩和得多了，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歐陽倩拉著賀蘭的手，和聲說道：“好妹妹，你應該明白，當年使他困惑的是我們三人彼此不能相容。若是我們三人能言歸於好，當能與他同歸山林，快快樂樂地過完這一輩子。我們還不算老，往後還有一段很長的日子好過。你說好不好？”賀蘭一陣愕然，說道：“你說的是真的？”歐陽倩點頭道：“自然是真的，若是我們自己不能相容，他也無法，那隻會留下終生遺憾了。”賀蘭怔了怔，歎道：“要是你當年能這麼說就好了！”歐陽倩歉然道：“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家世出身，就當年來說，怎麼允許我與她人共侍一夫？但經過這許多年，我……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突聽一聲冷笑，一個冰冷的女子聲音說道：“這樣的話也虧你說得出口，真不知羞恥！”此語絕非賀蘭所發。歐陽倩與賀蘭同時一驚，叫道：“誰？”話聲未落，但見一個黑影如幽靈一般疾飄而至，卻是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子。那黑衣女子身材高挑，十分年輕，大概十八九歲年紀。借著透出屋外的燈光，可看清她麵目姣好，隻是麵罩寒霜，雙目帶煞，冷冷地瞪著歐陽倩、賀蘭二人，好像與她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