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宮。

這是楚國之中,最美的一座宮殿,飛簷反宇,五脊六獸。宮中植有許多柳樹,每到春來,柳絮飛舞,好似雪花紛飛,映著貝闕珠宮,讓人疑覺身在仙境不在人間。

火烏殿中,一名玄衣朱裳的男子坐在王座之上,他以手托腮,神色冷淡。他眉目十分俊美,但是戾氣太重,使人不敢直視,倒是忽視了他的容貌。

他就是如今楚國之中權力最高之人,楚國的君王,楚雲澤。前楚王有十幾個兒子,誰也沒想到,是這個最不起眼的皇子,最後做了楚王。

一名鶴發雞皮的老人跪在殿中,他的頭低垂著,身體近乎貼著地麵。他是楚國的禦史中丞,餘正奇。

他高聲道:“陛下,請聽臣一言。”

楚雲澤把玩著手裏的一顆珠子,看也不看餘正奇,“說。”

餘正奇沉聲道:“陛下自繼位以來,屢興兵戈,致使國庫空虛。又為了籌措軍費,橫征暴斂,民怨沸騰。臣認為楚國如今,應該休養生息才是。”

楚雲澤淡淡地說:“這是你的認為,不是孤的認為。”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望陛下三思啊!”餘正奇爬了起來,又深深拜了下去。

楚雲澤厭煩地揮了揮手,“如果你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你可以下去了。”

餘正奇仍不死心,“陛下,請聽臣一言!”

楚雲澤不悅地說:“你一定要孤命人拖你下去嗎?”

餘正奇一咬牙,竟是向殿中的柱子上撞去,頓時腦漿迸裂,血濺當場。

然而這份死諫,並沒有讓楚雲澤有絲毫的動容。他嘖了一聲,說:“拖下去。”

兩名侍衛上來,將餘正奇的屍體拖了下去,又有人上來清洗血跡,將地板和柱子擦得一幹二淨。過了一會,火烏殿中恢複了之前的模樣,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楚雲澤看向了手中的珠子,這顆珠子足有拳頭那麼大,瑩潤生輝,是小國送來的貢品,產這珠子的島嶼,已經陸沉,於是這珠子也成了有市無價的曠世奇珍。拿來送給白檀輕,或許不錯。

想到白檀輕,他冷厲的眉目都柔和了許多。

這時,一個太監走進了火烏殿,跪在了地上,“陛下……”

楚雲澤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太監出聲,皺起了眉,“傅敏達,說話。”

傅敏達戰戰兢兢地說:“陛下,白公子……去了。”

楚雲澤渾身一震,有一瞬間他什麼也聽不到,隻看見傅敏達的嘴在動。他問:“你說什麼?”

傅敏達抬頭看了楚雲澤一眼,又低下了頭,“白公子他……病逝了。”

“你騙我!”楚雲澤站了起來,他將手中的珠子用力地扔在了地上,珠子頓時破碎。他的眼睛一刹那紅了,眉頭深皺,麵容扭曲,鼻間喘著粗氣。此刻的他,不像個人,倒像地獄來的惡鬼。

“奴才不敢欺騙陛下,白公子真的沒了。”傅敏達連連磕頭,磕得額上見血。

楚雲澤越過傅敏達,出了楚宮,往白府去了。

……

白府門前,已經掛上了白燈籠,不時傳來人的哭聲。

當楚雲澤趕到白府時,看見這一場景,眼前一黑,好一會才恢複了視力。

他走進白府,仆人不敢攔他,隻能去稟報主人。

過了一會,白殘陽出現,攔住了楚雲澤。他是個英俊挺拔的男子,不過此時形容憔悴,眼帶淚痕,減損了他的風姿,“抱歉,今日我小弟去世,無法待客,陛下請回吧。”

楚雲澤知道他麵前的人就是白檀輕的二哥,白殘陽說白檀輕去世,那白檀輕應該是真的不在了。他顫聲道:“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