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輕問:“大喜的日子, 哭什麼?”

青蘋抹去眼淚,“奴婢這是高興。”

她嘴上這麼說,心裏其實是不高興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高興,白檀輕與楚王成親, 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不是一件應該高興的事嗎?

楚王雖然在傳聞裏十分恐怖, 但對白檀輕非常好,兩人成親之後, 一定會幸福美滿, 可她就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一個丫鬟走進了房間, “三少爺,楚宮來人了。”

“我馬上出去。”白檀輕示意青蘋替他戴上鳳冠。

青蘋把鳳冠戴在了白檀輕的頭上, 這一頂鳳冠是新製的,各色珠寶堆砌, 華美至極,不過也十分沉重。

白檀輕戴上鳳冠之後,微微皺了下眉。他站了起來, 出了房間,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和兄長。

眾人看到錦衣華冠的白檀輕,驚豔不已。有的人之前不理解楚雲澤為什麼封白檀輕為鳳君,可這時明白了。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白家人的表情有些複雜——白殘陽不願麵對小弟要和楚雲澤成親的事實,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太監向白鴻盡宣讀了楚雲澤的旨意,封白檀輕為鳳君,並免去了白家人行禮。

白檀輕接過了太監手中的金冊與金寶,然後他向白鴻盡磕了個頭。

白鴻盡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他最寵愛的小兒子,要與一個人成親了,從此以後,那個人就是白檀輕最重要的並且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身為父親,終究隻能陪自己的兒子在人生的路上走上一段路。

白檀輕見父親哭了,不知為何,自己眼眶也溼潤了。他忍住眼淚,說:“父親放心,雲澤一定會好好待我的。我與雲澤成親之後,會時常回家。”

白鴻盡抱住了白檀輕,百感交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仿佛昨日他的小兒子還是蹣跚學步的孩童,今日就要成家了。

白檀輕與白鴻盡擁抱之後,又抱了白重露。

白重露愛憐地摸了摸自己小弟的頭發,摸到了冰冷的珠寶。那一頭烏發上壓著沉重的華冠,竟有幾分刺眼。

……

吉時到了之後,白檀輕坐上了鳳輦,向楚宮行去。

他不知道,在他上了鳳輦之後,白殘陽出現了。

白殘陽望著鳳輦,一直到鳳輦消失在了視線中。

他甚至想過,要不要大鬧這場婚禮,可他站在房外,看見白檀輕對著鏡子笑,就取消了這個打算。他經常見到白檀輕笑,卻從沒見過白檀輕那樣笑。

他的小鳥飛走了,飛到了別人的身旁。

鳳輦入了楚宮,沿途人山人海。鳳輦旁許多人手執宮燈,照亮了夜色。宮裏到處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像是紅色的河流。

白檀輕坐在鳳輦中,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他就要與楚雲澤成親了,如果幾年前有人跟他說他會和楚雲澤成親,他一定會以為是個笑話。

到了赤鳳宮,白檀輕下了鳳輦。

誥命夫人在此等候已久了,她接過白檀輕手中的蘋果與如意,又遞給他一個寶瓶,寶瓶中裝著珍珠、錢幣等等。

白檀輕抱著寶瓶,跨過火盆,然後乘上了一頂孔雀頂的轎子。

侍衛們抬著轎子,去了紫凰宮——這是曆代楚後所居的宮殿。楚雲澤本來有意新蓋一個宮殿給白檀輕居住,但是時日不夠,而且太過奢費,被白檀輕勸住了。

白檀輕下轎之後,跨過門檻上的馬鞍,入了洞房。

楚雲澤已在洞房中等候了,他看著白檀輕向他走來,麵容竟是有些扭曲。太高興了,以至於不知道做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