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一頓吹捧之後,進入了提問環節:“是什麼讓你決定投資這樣一部題材的電影呢?我是說,電影裏的主人公最後並沒有在一起,電影本身的主題是遺憾而悲傷的。”

電台裏,沈知夏輕笑的氣音很清晰,他笑著回答:“可能,是為了警示大家,不要走我的老路。”

主持人很驚訝,沒想到這位幕後金主竟如此直接。他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話題,深入挖掘:“是嗎?那這部電影是根據您的親身經曆改編的嗎?”

“算是吧。”沈知夏思考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憶什麼,他的聲音倒是很平靜,“過去的我,確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他說:“電影裏很多情節,都是我曾經幹過的蠢事兒。我不懂得照顧人,反而在他照顧我的時候,變本加厲地折騰他。”

蔣明卓將車子駛入高速,平靜地聽著沈知夏的剖白。

“弄丟戒指,忘記生日和紀念日這樣的事情,我幹了五年。”沈知夏意外地平靜,絲毫不介意讓所有人知道他是個人渣。

“這五年裏,我以愛的名義傷害著他。我們之間的進退,從來都是我進他退。他被逼到了角落,而我渾然不覺。就像電影裏說的,他在忍,而我在享受著他的忍讓,覺得理所當然。”

沈知夏:“他的溫柔和照顧,在我看來,不過是理所當然。”他沉默了一瞬,而後說,“直到,他毫無預兆地離開,我才落入了地獄,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主持人:“沈先生,你將這些事情公之於眾,就不擔心會損害您的公眾形象嗎?”

沈知夏:“當然。”他接著說,“但是,我還有更加在意的人。”

“我不知道該如何讓他的傷口愈合,隻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人渣。”

主持人一針見血:“可是您曾經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你的戀人徹底失望離開,您現在的挽回,會不會太遲?”

“挽回?”沈知夏看蔣明卓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搖頭,“我沒有資格挽回他。我隻是在彌補自己犯過的錯。我很愛他,卻傷他很深。”

主持人想讓沉重的氣氛緩和些,於是開了個小玩笑:“確實,您愛他,卻連他的生日都記不住。”

蔣明卓伸手關閉電台,沈知夏的聲音慢悠悠地傳來——“是啊,真的很奇怪。我願意為他去死,卻獨獨記不住他的生日。”

電台關閉,車子裏重新安靜了下來。蔣明卓瞥見窗外巨大的海報,《餘生》的海報上,沈氏集團的名字赫然在列。

沈知夏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蔣明卓隻覺得厭煩。

手機輕輕振動,蔣明卓看了一眼,是上次的酒吧老板,那人似乎對蔣明卓有著莫大的興趣,在被拒絕後仍然沒有放棄。

蔣明卓原本打算拒絕的念頭一閃而過,卻漸漸轉變。

Ken那天晚上說的話他並不認同,但他覺得,自己確實應該試著接納不同的戀愛方式。

蔣明卓同意了酒吧老板的好友申請,那人的頭像是一隻可愛的英短,像是他自己養的貓。

蔣明卓想起酒吧老板慵懶輕佻的眼神,再看看他頭像上,那隻舔著菊花的小貓,不禁一笑。

或許,他不應該以偏概全,人本就是複雜的生物。

酒吧老板發來信息,叫他有空過去喝酒。

蔣明卓調轉了車子,回他,“我現在就有空。”

酒吧老板發來一個可愛貓貓頭的表情包,蔣明卓看了,而後驅車向酒吧開去。

路上,一家搬家公司的貨車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