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都劃上橫線。

不要了,全都不要。

蔣明卓慢慢地畫著,最後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小房子,在房子的窗口,畫了一個小小的火柴人。

他想,他想要有一個家。家裏,永遠有一人等著他回家。

“蔣明卓!”蔣明卓沒有回頭。

那個許諾過要給他一個家的人,終於來到了他身邊。

沈知夏起初是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後來腳步越來越快,朝他飛奔而去。

“哥哥!”沈知夏張開雙臂,將蔣明卓抱進了懷裏,終於將他的小玫瑰抱進了懷裏。

沈知夏緊緊地抱著他,像抱住了全世界的歡喜。

隻要抱著眼前的人,一路上的跌跌撞撞都顯得微不足道,哪怕摔得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蔣明卓,我愛你。”沈知夏側過臉,輕輕吻在蔣明卓的臉頰,他風塵仆仆,一身狼狽,卻帶著世上所有的甜蜜和溫暖,來到了蔣明卓身邊。

他一遍遍說著愛語,蔣明卓,我愛你。

沈知夏蹲下來,捧著蔣明卓的臉,擦去他鼻尖上的灰塵。

他以一種虔誠的姿態,說,“蔣明卓,我愛你一輩子。”

他說:“讓我給你一個家,好不好?”

昨日重現,老舊木門上的塗鴉漸漸生動起來,那個滑稽的火柴人,變成了張牙舞爪的沈知夏,霸道又強勢地鑽進了蔣明卓的心裏。

蔣明卓眉眼低垂,聲音變得很輕,很沙啞,“沈知夏,”他說,“我害怕。”

他害怕極了。

無論是枕頭下的那件白襯衣,還是大熒幕上周憶的告白,無一不讓他害怕。

他害怕再次弄丟自己的心,害怕再次為不可琢磨的愛情動搖,害怕再一次…落入讓人窒息的甜蜜陷阱。

所以,蔣明卓生平頭一次退縮了。他幾乎是慌忙地逃走了,他不敢去接沈知夏的愛,更不敢聽他的告白,不敢要他的禮物。

他像一個懦夫一樣藏了起來。卻又無處可藏。

沈知夏,總能一次又一次地找到他,不管不顧地來到他的身邊。

“哥哥…”沈知夏終於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其實一直都在害怕。一瞬間,他的心揪成了一團,心疼得連聲音都發顫,“哥哥,對不起。”

沈知夏再一次抱緊了蔣明卓,“哥,我是個混蛋,也是個人渣…”

他說:“但是我愛你。我願意用我的餘生,去填補你所有的遺憾、痛苦、畏懼。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蔣明卓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握著沈知夏的手,指尖輕輕轉動著沈知夏無名指上的戒指。

而蔣明卓的無名指,是沒有戒指的。

那個曾經戴過戒指的地方,殘留著一圈淺淺的痕跡。它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永遠地在蔣明卓的手指上,無法磨滅。

許久,蔣明卓開口,問他:“我永遠都不會再戴那枚戒指,你還願意嗎?”

沈知夏含淚一笑,“哥哥,愛一個人太過痛苦。我不要你愛我,我隻要,一點點喜歡就好。”

他執起蔣明卓的雙手,虔誠無比地吻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沈知夏:“我隻要一點點喜歡,可以嗎,哥哥?”

他抬起頭,以鼻尖蹭蹭蔣明卓的,眼裏淚光閃爍,“沒有喜歡也沒關係。蔣明卓,讓我給你一個家,好不好?”

陳舊的老門板嘎吱一聲,似一道沉重的歎息,忽地斷裂開來。

糖葫蘆和小紅花都被塵土掩蓋,隻有那座歪歪扭扭的小房子,拔地而起,在這片荒蕪的土壤上熠熠生輝。

在無數機器的轟鳴聲中,小房子被塗上了水泥,砌上了磚,在煥然一新的土地上,散發出新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