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何怡然停住了,她的眼淚流下來,忙伸手去擦,還解釋道,“你看,這熱氣都把娘的眼淚熏出來了,娘丟臉了啊,丟臉了,說好了不掉眼淚的……”
韓時卿再也看不下去,聽不下去,他轉了身背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捂住嘴才不至於讓自己的嗚咽聲滾出喉嚨。
眼淚再次決堤,無聲地沾濕了滿臉。
廖雲凡心裏也發苦,他替韓時卿擦著眼淚。
“要去和韓夫人表明身份嗎?”
時卿搖頭,他將半張臉埋進臂彎,哽咽著說,“太突然了,我不想嚇到娘,她本來就膽子小,最受不住這些鬼怪之說,我不能貿然與她相認。”
“哎……”聽他這麼說,廖雲凡隻覺得更加心疼,他都有些後悔向時卿提議見他母親了。
韓時卿最後又扒著窗戶縫隙好好看了看何怡然,這次依依不舍地與廖雲凡離開將軍府。
出了府,廖雲凡沒有選擇抱著韓時卿飛躍屋簷回宮,反而帶著他逛起了夜市,路上給他買了糖人和糖葫蘆,想讓他開心點兒。
接近子時,兩人終於回了皇宮,誰知剛到江煜的寢宮,便有近百金甲軍衝進院內,將兩人團團圍住,手中的長刀反射著月光,冷光連連。
江煜從內殿走出來,麵若寒霜,眸中浸著冷意,看向廖雲凡的視線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他注意到韓時卿手裏未吃完的糖葫蘆和糖人和兩人親密的動作,突然自嘲地笑起來。
他問韓時卿,“為什麼要走?”
韓時卿覺得他狀態有點不對,這樣的江煜讓他想起前世那個毫不留情下令處斬韓靖宇的暴君,雖是在笑,但隻會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廖雲凡替時卿辯解,“陛下,是我說了想帶時卿出去見一見韓夫人……”
這時候他們已經默認了韓時卿的身份,戳破了那層窗戶紙,誰都不再裝了。
隻是這身份揭穿的卻一點兒都不合時宜。
江煜猛地瞪向他,笑容擴大,俊秀的麵目在夜色中顯得有些猙獰,心中的妒火和怒火幾乎將他的理智燒光,他雙目赤紅,突然爆發,罵道。
“你有什麼權力帶他離開皇宮?!”他指著廖雲凡對時卿說,“時卿,你還不知道吧?廖雲凡他是我的舅舅,親舅舅!我母妃的親哥哥!前世你可知我為什麼能將你們將軍府利用的那麼徹底!都是拖了我這舅舅的福!是他幫著我算計了你們全家!是他教我若想稱帝,便要放棄良知,在他眼裏,你、你們韓家都隻是可供利用的棋子!虧得你還將他當成好師父,當成最信賴的人!真是可笑至極了!”
不管是在前世,還是這一世,江煜都很怕廖雲凡會搶走韓時卿。他深刻地知道在時卿眼裏,可以和廖雲凡無話不談,可是對自己,那人至今仍未放下芥蒂,不然也不會在明知道身份暴露之後還會與他裝糊塗。
他可以體諒時卿,可以給他時間適應,可以陪他一起裝傻,但前提是這個人心裏隻有自己!
他害怕別人介入兩人的關係,尤其是廖雲凡!
“江煜!”廖雲凡皺緊眉,他也不再管君臣關係了,對江煜嗬斥道,“夠了,別再說了!”
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和時卿坦白自己和江煜的關係,林世成那邊也一直替他瞞著,就是怕突然說出來會刺激到時卿。
可現在江煜明顯已經瘋了,什麼話都往外說,他真害怕時卿會承受不了。
“我為什麼不能說?”江煜走近他們,道,“隻許他怨我恨我,你倒是在他麵前扮演了兩輩子好人,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
“他依賴你,卻排斥我,你說的話,他都會聽,而對我說的話,他卻從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