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
他知道自己和江煜的關係必須要有一個人先做出讓步。
他體諒江煜,所以便選擇自己做出讓步。
可他們關係和解之後,也不代表他的精神能夠立刻好起來,反之,更糟了。
他的身體裏好像住了好幾個他。
他們叫囂著他的罪責,他們想讓他去死,他們還懷著對前世親人的愧疚,他們憎惡所有欺騙他們的人,而時卿的理智卻告訴他,沒有必要再和江煜互相傷害下去,他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韓時卿拍了拍腦袋,感覺好一些了才站起身,他拿著長劍推開殿門,嚇到了等在外麵的一眾宮人。
“把裏麵收拾收拾。”他吩咐了一句,提著劍走了兩步,又回頭道,“陛下在睡覺,手腳輕些。”
宮人本想跟著他,被拒絕。
韓時卿提著劍來到禦花園,輕吐出口氣,長劍前指,腳步後踏,對著眼前的空處喊道,“韓山,陪我練練!”
說罷,他便對著那處揮劍,一劈一刺一擋,韓山。
那個在他想練劍隨時奉陪的韓山。
那個總是隨叫隨到的韓山。
這具身體體質弱,也沒內力,韓時卿練了一會兒便滿頭大汗,平日蒼白的臉上多了兩抹紅潮,唇色卻是慘淡的。
“韓山,你退步了!”明明是他體力不支,卻坐進禦花園的亭子裏,笑道,“我就讓讓你,今天到此為止吧。”
長劍被平放在石桌,韓時卿坐在冰涼的石凳上,著風一吹,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也隨之清醒了些。
他不笑了,隻看著園中抽了新芽的樹發起了呆。
有隻鳥兒飛上枝頭,嘰嘰喳喳地叫,陽光照進小亭子,光線截止到時卿的腳邊,剩下的皆被屋簷擋住,顯得格外淒冷。
他像尊雕像一樣直挺挺地坐著,直到林世成坐到他旁邊,試探地喊了他一聲“時卿哥哥”,他才回神。
林世成在江煜心中的地位算是特殊的,所以他得了個令牌,可以隨時進出皇宮。
今日一大早他便得到消息說是廖雲凡入了大牢。
他心思如明鏡一樣,略一思考便想到了韓時卿身上,這便趕緊拿著令牌進了宮,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路過禦花園看到發呆的時卿,心頭動了動,走了上來。
韓時卿眸中有了點光亮,他看向林世成,“是你啊,有事嗎?”
林世成能看出韓時卿不太對勁兒,便想緩和氣氛,他笑著說,“時卿哥哥別這麼冷漠呀,我們怎麼說也兩年沒見了,我很高興你能活過來。”
韓時卿對林世成的感情很複雜,他從來都看不透林世成。
這人太冷靜了,總能在最正確的時間做最正確的選擇,他的成熟遠遠超過他的年齡。
所以,他們之間一直保持著近似朋友的關係,卻不得交心。
“嗯,謝謝。”時卿現在心情不太好,隻淡淡回了他。
“對了,時卿哥哥,你還不知道吧。”林世成想叫他開心點兒,但語氣裏卻充滿了自豪和炫耀的意思,“柳瑤去年給我生了個兒子,我當爹了!”
韓時卿有些錯愕,他看向林世成,聽出他是真的在為這件事而高興,一時心情有些複雜,卻又湧上些暖意。
他以前隻以為林世成是為了前途,為了官職找上了柳瑤,但聽語氣,似乎兩人關係發展的真的不錯,還有了孩子。
他突然有些羨慕這兩個人,也發自內心地祝福他們。
他終於露出了點笑容,與他道了聲,“恭喜。”
“哎,你終於笑了!”林世成也跟著笑起來,他說,“時卿哥哥,你能活著已是大幸事,何必再被瑣事纏住了手腳,珍惜眼前的一切才是現在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