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一樣。哪怕被她父親反對,她寧願離家出走也要跟我在一起,甚至把自己的身子交給我。不過,這件事很快被她父親知道,她被她的父親關了起來,被她父親毒打。我去救她,也被她父親打了出來,身受重傷,在所有人麵前,慘遭羞辱。嗬……”
時隔數百年,哪怕眼前已經是脫胎換骨的蘇雲峰,他的笑聲裏依舊充滿了恨意,可見當時的情形,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你知道嗎?她父親,甚至擋著我的麵,給一個純血狐妖施了情咒,把他們管在一起。然後,綁著我在外麵,聽了一整晚。”
“她的哭聲,慘叫,叫我名字時的語調,我現在,還忘不掉。”
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被淩\/辱,這對任何人來說,都受不了。林靜明白了:“所以,你第一次爆發了,體內的妖血戰勝了人血。”
“對,我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殺了,把她救了出來,帶她回家。但是,她已經瘋了。”蘇雲峰說到此處,再也喝不下茶,他招手叫了一個男傭過來。
男傭順從地飄來,跪在他麵前。蘇雲峰輕描淡寫地伸出手,捏住了男傭的脖子。
林靜瞬間色變,手中的咖啡杯瞬間掉在地上。她霍地站起來,怒喝道:“蘇雲峰,你要當著一個醫生的麵殺人?這就是你的誠意?!”
蘇雲峰好像被她這句話瞬間驚醒似的,猛地放開了手,靠回了沙發上。他伸手揉揉額頭,說:“抱歉,陷入過去的情緒裏出不來了。林醫生,你說得很對,我的心理確實出了問題,我自己都察覺出來了。可是,在當時在環境下,誰能不崩潰呢?”
他抬起頭,看著林靜,林靜的心登時一跳。
她第一次發現,蘇雲峰的眼睛和阿淵的很像,認真看人的時候,都無辜而天真,就像渴求糖果的孩子。
“林醫生,阿淵和楚明淵能遇到你,有你救他們,但是,當時我卻什麼都沒有。我還沒有安頓好她,就被蘇雲崖抓起來了。我將蘇雲崖當成生命裏最尊重的人,如師如父,他教給我一切,告訴我血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結果,他卻當眾將我拿下,按著我的肩膀讓我跪在那些屍體麵前,要我認錯,還當眾宣布我是半妖,會發瘋,必須處理,然後,將我丟進了萬妖靈洞裏!”
他的聲音蒼老嘶啞,抓著沙發的手用力得發白、顫唞:“你知道,當時我是什麼感覺嗎?!”
“我必須殺了他!”蘇雲峰自問自答,神色平靜,雙眼赤紅。“我必須親手殺了他!他給了我整個世界觀,卻又親自顛覆這份世界觀,我隻有殺了他,才能證明我是對的,我不在需要任何人的指導!我在萬妖靈洞裏看著那些曾經叱吒妖界的大妖們淪為白骨,白骨的磷粉又變成石頭,我就明白了,世上沒有什麼真理!”
“為什麼蘇雲崖能前一刻說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血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後一刻又能逼我下跪,宣布我半妖罪行,將我丟進萬妖靈洞?因為他是族長,他站在權勢的頂峰,他是最強的,所以,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沒有人敢反對!”
林靜接口:“所以,你要殺了他。”
“是。”蘇雲峰逐漸恢複了平靜,眼中的血色逐漸散去,又披上了溫文爾雅的畫皮。他重新要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說:“抱歉啊,林醫生,這些陳年舊事,偏執激動的情緒,不應該跟你說的,畢竟,這是我個人的事。咱們剛才說什麼來著?哦,小語為什麼特別。”
一提到蘇笑語,他的聲音裏就充滿了溫柔:“從我第一眼見到小語起,就覺得她長得非常熟悉,我知道她血統不對勁,所以一直病著。但是,妖族沒有DNA技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證明她和我有關,我也不敢證明她是我女兒,隻是在心裏猜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