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以後都離他遠點,最近都不要跟他見麵!”
“啊?可那是我舅——”王栩說。
“我說過了,他不是你舅舅!他都害死你媽媽了你聽不懂麼!這些什麼和尚出家人根本沒有一個是好人!”
突然暴躁大吼一聲,已是個疲憊的中年男子的王子勝頂著一頭花白的頭發,指著自己的兒子滿心惱火地道,
“聽好,顧東來是顧東來!你是你!你跟他永遠不要扯上任何關係,就算有一天,你窮死餓死在街頭,你也絕不允許承認那種人是你舅舅!”
因為鬧了這麼一出,加上這到底是單元房旁邊還有鄰居,所以二人這場對話注定不歡而散。
短時間內,王子勝估計是不會允許王栩和顧東來再私下見麵了,所以趁著下樓,王栩隻得最後送送顧東來。見狀,專門靠著樓道口的顧東來看到他下來,也能猜到自己妹夫說了什麼了。
“真不要和我走?”
顧東來問王栩。
“嗯,我,我還是想做一個普通人先好好讀書,而且我真的不能要您的錢,我爸從小就說,讓我自己讀書兼職,自食其力掙錢,絕對絕對不能隨隨便便,不勞而獲地要你的錢。”
這對話,好像是個死循環,要不怎麼說是父子倆,抱著手抵著牆的顧東來眯眯眼睛不說話,對此不置可否,想想卻也來了這麼句。
“王栩,你覺得你爸說的有道理麼。”
“什麼?”
“唯除不善,除不至誠,生少疑心者,必不果遂也,唯除一事,於咒生疑者,乃至小罪輕業,亦不得滅,何況重罪。”
“做人太累了,不折斷塵緣,不超脫因果,就永遠不能迎來真正地皈依和解脫,你早晚會明白這一點。”
這話,顧東來說的不明不白的,但王栩聽得愣愣的卻也不好回答什麼。
隻是,王栩看著他卻又想到了什麼。明明都這麼多年,他舅卻一直獨來獨往的,按照顧東來自己對王栩的說法是,他過慣了無拘無束的日子,所以不想結婚生孩子,有他一個外甥就行了。
但另有一個緣故,就是王栩知道,顧東來其實是一個非常虔誠卻也風格很獨特放肆的佛教徒。他就像手上帶的那串翠金和藍黑雜糅著一簇孔雀綠的佛珠,在光下猶如一隻美麗而冰冷的眼睛,每次王栩見他,他都從不離身。
“看什麼?”
“舅,那個佛珠,在發光。”
“這不是佛珠。”
“是舍利。”
舍利。又是一個他舅舅才懂的新詞。
王栩想。可這世上,信佛的人很多,顧東來這樣誰都不放在眼裏的人居然也信佛就很古怪了。
“補課加油,還有最近如果出門外注意安全,小心最近身邊的一切,眼睛如果看到不對就跑,跑不過再打,記得,平時多做做好事,會交好運的。”
“啊?真的,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聽舅舅的話,聽我話的都最後發大財交好運,花開富貴,多子多孫了。”
丟下這句話後,顧東來就對著王栩揮揮手下樓去了。而另一頭,下了樓,顧東來一個人站在王栩家樓下麵無表情地望著父子二人,還有這一整棟樓中平凡的人間煙火許久才上車走了。
那一輛停在樓下的亮紫色跑車,在排氣聲中被再次發動。
作為中國最北邊的城市之一。
這裏的秋季有著非比尋常的寒冷,這個季節明明還未入冬,但氣溫卻有些非比尋常,天空上層和下層有著界線,卻又在人間有了交彙。
到在路口停下,遠遠的,那方才圍堵過王栩一次的一群孩子果然還沒走,而是在前麵死性不改地蹲點著等王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