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麵壁思過,聲音悶悶的:“在第三個架子上,白罐子,自己拿。”
“哦。”大安拿到了麵霜,又探頭問:“你不下來嗎?”
他看不清鍾欣城的臉,卻看見了自己這位雷打不動冷靜自持的舍友,耳根紅的快要燒起來。
“不了。”鍾欣城支吾著,話都說不清。
一分鍾後,大安風風火火地走了。鍾欣城心如死灰,他忍著清晨的生理反應,頓覺人生無望。
有的東西,一旦萌生,便一發不可收拾。
又到了值班的日子,鍾欣城頭一次不想進辦公室。他在樓底下磨蹭了好久,來的路上比龜爬還慢,清心咒在耳機裏循環好幾遍,搞得鍾欣城現在都能隨便拽張紙畫個百八十張絕情符。他沉著呼吸默念存天理滅人|欲,小嘴皮子倒騰得比任何時候都溜。
不就是春|夢嗎?怕什麼?有什麼?不就是主角不對嗎,不就是……
那要是換一張臉不就行了麼?漂亮小姐姐有啥來啥,有什麼接受不了的?有……
一定是性別的問題!是性別……
是……是……
鍾欣城一頭撞上電梯口的理石板,整個人貼著牆快要哭出來,偏偏安靜地發不出一絲動靜,唯有動作驚駭世俗。
“欣城?怎麼不上去,在這幹嘛?”
嚴疏叼著片麵包挎著書包轉過大廳,一進走廊就看見鍾欣城跟個掛畫似的在牆上吊著,嘴裏還振振有詞在內念rap。
這小孩,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瘋了?
說曹操曹操到,鍾欣城心跳漏了一拍,他猛地轉身,什麼上梁山清心咒金剛經的都沒了,膩膩歪歪的詭異戲腔在腦內吊出一首黃花閨女上花轎。他死死板著臉如臨大敵地看著嚴疏,脊背僵直到下一秒似乎就能崩斷。
嚴疏把麵包從嘴上拿下來,把咬下一口的殘缺麵包片捏在指尖,他不明所以地觀察鍾欣城極速從無脊椎動物的姿態站立起來,從頭打量到尾似乎沒什麼太大差別:冷清的表情、一言不發的性格、淡漠的眉眼。
但總有哪裏不對勁。
是錯覺嗎?
叮——
電梯來了。
嚴疏在鍾欣城如狼似虎——姑且稱為如狼似虎吧,那眼神攻擊性太強,嚴疏竟找不到貼切的詞語來形容。總之他在鍾欣城的注目禮下走進電梯,末了發覺小朋友像個冰柱子一樣站在門口,凍在原地怎麼也不肯進來。
“欣城?”嚴疏卡著電梯門,電梯已經在滴滴滴地發警報,鍾欣城仍沒有上來的意思。
“我走樓梯。”鍾欣城腳跟一轉,連人帶包溜得沒影。
嚴疏看著鍾欣城這幅模樣,突然便心虛起來,他伸手擋著電梯門環顧四周:明亮的電梯燈、新換的廣告牌、閃著綠光的指示健、透明鋥亮的平麵鏡子……
難道欣城是算到了什麼,預感到這次坐電梯一定會以打樁的速度穿透地心;又或是門肯定打不開還能出現女鬼之類的離奇事件,又或者……
嚴疏打了個寒戰,越想越離譜,便邁著小碎步走出電梯,咬了口麵包也躥進步行梯的走廊,追著鍾欣城的腳步上了樓,甚至還大聲喊道:“欣城,等我下。”
等什麼等!鍾欣城嚇得耳朵唰地一下豎起來,噠噠噠狂奔上樓。
某年某月某日,嚴疏和鍾欣城在雙方都無所知情的情況下,狂奔過好幾樓台階,一個跑一個追,一個怎麼也甩不掉、一個怎麼也追不上。
等到嚴疏終於在辦公室逮到氣喘籲籲的鍾欣城時,他狠狠摟著小朋友的脖子,半笑半譴責:“你跑什麼,我能吃了你啊?”
青年人的熱氣和躁動呼吸一波波拂過鍾欣城的耳根,辦公室今天意外的熱鬧,梁婷婷和王相如都在自習,梁涼被臨時分配過來換班,他們俱是縮在角落裏做自己的事情,見怪不怪地瞥了眼嚴疏,啥都沒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