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將退隱(1 / 3)

燃燒的黯紅1 父將的退陣

翻開布列塔尼的地圖,可以看到這個半島國家的東北部,橫亙著一條長龍似的的雄偉山係,把整個布列塔尼分為南三北二的兩部分。布列塔尼人叫她:塞文山。

塞文山脈兩側是峭壁,激流和沼澤,隻有一個天然的隘口--瓦文塞地峽南北溝通。

高峻巍峨的法隆要塞,就築於隘口並把它堵的嚴嚴實實,故此無論是平民的商旅還是偉大統帥的軍隊,要想越過險峻的塞文山脈,穿過法隆就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關於這個要塞,很多大學裏的地理書都這麼寫著:法隆...完全占據了這唯一的瓦文塞關口,兩翼峭壁懸崖,飛鳥難越,而要塞城體又依山而建,極端巧妙的借用了山勢,因此這法隆堡自古就有”南北鎖鑰,天下雄關“的美稱,作為布列塔尼的著名要塞,可說盛名不虛。曆史上一位名將法隆,曾在此用三千人馬,屢屢擊退二十倍於自己的敵人進攻,守住城堡達數月之久。後法隆亡故,人們為了紀念他,就用他的名字給這座城堡命名。

威廉王起兵之時,老法隆已經在塵世風雨中渡過了七百多春秋,卻依舊崢嶸不改,足足抵擋了威廉的軍勢幾近半年,最後迫使那勇敢的君王不得不改走海路,冒著兵力不足的危險分兵開辟新戰線,才打破了僵局。

可惜天下沒有攻不破的城堡,法隆再雄偉巍峨,也逃不脫陷落的命運,當威廉在大荒野上擊破攝政王聯軍,加冕稱王之後,各地的領主紛紛倒戈,法隆一下子就陷入了四麵楚歌的窘況,權衡之下,作為守將的卡爾文伯爵隻得宣布開城投降了。

這簡直和七百多年前要塞上一次的陷落如出一轍,如果要塞本身有靈魂的話,恐怕也要為自己這種悲劇英雄的宿命哀哭吧。

隻是無論曆史是怎樣的巧合,重演,這人間的日子還得打起精神過下去。

百姓是不太在乎誰做他們的主子的,隻要碗裏還有熱湯,盤中還有黑麵包,也就夠了;而貴族們,作為天生高貴的一族,可就幾家歡樂幾家愁嘍。

所幸,威廉王對於降順的貴族一向還不錯,即使如此,當白發蒼蒼的卡爾文老伯爵,看到前來接收防務的威廉王的軍隊主將家徽的時候,卻起而愕然,後則微笑,最後卻不能不變成苦笑了。

回首看看城頭,再看看遠來的軍隊,士兵們也難免愕然的議論紛紛了。

接受的和獻出的,雙方的旗幟都是黑底子上一束紅色鳶尾花。

那正是伯爵家的家徽。

雙方的主將,竟是同一家族的人。這是巧合,還是宿命呢?

人們無從知道,但是在老伯爵很窘迫的時候,對麵的大將很快活卻是真的。

士兵們看到那一頭火紅色頭發的青年騎士,激動的跳下自己的坐騎,把頭盔扔給侍從,跑上來抱住老伯爵,叫道;“老爸,你這麼健旺,我太高興了。”

原來如此!

桑多斯.卡爾文子爵,卡爾文老伯爵唯一的兒子,也是卡爾文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就這樣出現在老父和一幹舊家將的麵前,不能不讓人們感到驚訝。

因為事實上,傳聞在威廉起兵前的某一天,性情平和的老伯爵居然和愛子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一怒之下竟然把愛子趕出了家門。

起初人們怎麼也不相信,和藹的老伯爵居然會發那樣大的脾氣,但是當人們看到子爵隻帶著一個貼身侍從,某個早晨狼狽的從一家客棧而不是伯爵府邸走出來的時候,懷疑的人都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從此子爵消失在法隆市民的視線裏,幾達一年半之久,父子不和的傳言,看來是真實的了。

可是這次的見麵,兩父子的親熱之情,又絕對不是有隔膜的那種,也許他們都是磊落的男人吧,人們好象隻能如是想。

深夜,卡爾文伯爵府。

華發滿頭的老人看著同樣花白頭發的老仆人來昂有條不序的收拾著東西,不由發生了感慨。

老來昂用一句“去少爺身邊服務才是你們的唯一”,拒絕了幾個後生的幫助,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但是老來昂工作了快三十年的身體,也多少顯出了一些疲態。

來昂也老了!

正在此刻,伯爵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年輕的子爵走了進來。

“爸爸,您在收拾自己的東西?難道,您要離開這裏?”

那要塞新的總督驚訝的說。

午飯後就不見了老父出現,他就一直在擔心。現在果真成了現實。

“我要回鄉下去,桑多(子爵的愛稱)!”伯爵慈愛的說,可臉上的神氣非常堅決。

“為什麼,爸爸!是不是我的麾下有人對您不敬?那您告訴我,我一定會教好他該如何對待一位可敬的貴族,即使他曾經是敵對陣營裏的,那也不能成其為理由!”

“不是的,桑多,我隻是想回去看看你的媽媽,十年了,她一定很想我們。”

“那我和您一起回去!”

“不行!法隆總督是一個重職,你如果感情用事,王上怎能放心把它交給你!‘伯爵嚴厲起來。

“我.....‘

這時來昂上前行禮道:“少爺,恕來昂多嘴一句,伯爵的意思是,您擁有作為卡爾文家當主(注1)的資質那一天,也是他退隱的時刻。”

桑多愕然。

“去吧,兒子,”伯爵用平靜下來的語氣說道,“去處理你的事情吧。好好效忠你的王朝和君主,別讓一個退隱的老人失望。”

“是,爸爸。”子爵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