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喜床上的女子微微抬起了頭,似乎在從蓋頭後望著他。“你不多喝兩杯嗎?”她的嗓音清清爽爽的,“我還以為,你會喝的酩酊大醉。”
“不喝了,不喝了。”段準打起珠簾,幾步走到了喜床前。他小心翼翼地問,“我能撩蓋頭了嗎?”
阮靜漪無聲一笑,說:“當然。這蓋頭是你的,你想怎麼撩,就怎麼撩。”
段準的喉結一動。他拿起玉杆,慎重地將手向前一探,又縮回來。片刻後,才像是下定了決定似的,將她的蓋頭撩開了。
一雙盈盈笑目望了上來,渾似楊柳細鶯一般;眼角再無淚痣,但肌膚卻光潔無損。段準望著這雙眼睛,心底湧起了莫大的滿足。
他在阮靜漪的身旁坐下來。才坐下,就像是被什麼燙到了,人又彈了起來,皺眉問:“什麼東西這麼硌人?”
“是棗子。”阮靜漪好聲解釋,趕緊把床褥下頭的幹果全都掃出來,拍平了被子讓他坐,“來,現在坐下來就不硌了。”
段準這才安心地坐回來。%%
蠟燭在搖晃著,於牆上投下溫煦暖光。二人安靜良久,直到段準終於開了口:“阿漪,我總算是娶上你了。”
阮靜漪無聲而笑。
一隻手搭了過來,扣住了她的手背。段準鄭重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阿漪,這輩子,我都會待你好的。”
說著,他俊逸的麵孔上,便顯露出十二分的認真來,眉緊緊地皺著,渾如一個被先生抽背的學子一般。
他是當真想好了——他不想在這侯府爭奪什麼嗣子之位。這些權啊、勢啊,就任由梁二夫人和她的二少爺折騰去。他隻想管好自己的日子,護著靜漪,再不必經曆中秋宮宴那樣的險事。
隻要能平安順遂地和她過一輩子,也就足夠了。
阮靜漪的眼睛望了過來,她的眼底滿是笑意,被這蠟燭的寶光照的璀璨生輝。
“這輩子的事,我信你。但是,我們要是有下輩子呢?”她問。
“下輩子……”段準微呼一口氣,“我也待你好。一定。”
阮靜漪輕歎一聲,反手握住了他:“那就這樣說定了。”
二人彼此相望,眼裏再無旁人。
屋外雲月相交,紅色燈籠在屋簷下輕搖慢晃。夜風徐來,吹動滿園花影。今夜露濃香瘦,有人遲遲不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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