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裏,薑海馨年輕、美麗,溫柔甜美地笑著,依偎在顧皓楠的懷裏,而顧皓楠的照片早被千萬萬剮,破爛得不成樣子了。
乍一看,就像薑海馨站在一堆亂草邊搔手弄姿,就連她那甜美的笑容也變得陰森森的!
周子寧打了個寒戰,不敢再看,卻又不知道該把目光落到哪裏才好,這屋子裏的一切東西上,都殘留著薑海馨的影子,讓周子寧心裏發虛發顫。
屋子裏,靜悄悄的,牆上電子鍾的嘀噠聲,單調、枯燥,響得人心裏發慌。
周子寧病得昏昏沉沉,那天晚上,刑警們趕到事發現場不久,她就昏了過去。
連著打了四天吊瓶,身子才輕快了些,然後的三天,她接受了警方的調查訊問。
“周子寧,作為第一目擊證人,你要對你說的每一句話負責!”那個徐科長說。
“是!我保證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並願意為此承擔相關法律責任。”她說。
“事發當晚,顧皓楠與薑海馨離開家後,一直沒回來?”
“沒有。”
“你是怎麼發現薑海馨跳樓的?”
“我睡著睡著想小解,起來去洗手間,結果、結果就聽到陽台上有奇怪的聲音,我走過去看,窗打開著,寒風把晾曬的衣服刮的呼呼響,我關窗時,發現樓下地上躺著個人,而薑姐不在屋裏,我害怕就趕緊報警……”
“這麼說,薑海馨跳樓的具體時間你並不能確定?你也不在場?”
“是的。”周子寧冷靜地回答著徐東的每個問題,滴水不漏,幾次審訊,她都保持前後一致。
徐東又問了她很多其他問題,她都對答如流,無可挑剔。
前天早上,警方把她送了回來。
現在,屋子裏到處蒙著一層薄塵,顯然,這些天,顧皓楠都沒有回家。她不敢打電話找他,也不敢去公司找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在家裏等。
等待最折磨人,周子寧等得心急火燎、晝夜難安,晚上,她根本就不敢睡覺,一閉上眼睛,薑海馨不是活生生站在眼前,就那麵目猙獰、鮮血淋漓的樣子,每次都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熬到白天,又累又困又慌又怕的周子寧才能小睡一會兒。小睡,也總是讓薑海馨的噩夢給驚醒!她人是死了,卻像陰魂不散,變著法子把周子寧折磨得死去活來,還有那些刑警,指不定就什麼時候找上門兒來了,翻來覆去、顛三倒四地問那幾個類似的問題,要不是她高度緊張、小心應對,恐怕早就說漏了嘴!
幾天下來,周子寧渾身無力、眼冒金星,甚至連走路的勁兒都沒有了,肚子是空的,卻一點兒不覺得餓,隻是,再不吃點兒東西,她會把自己活活餓死。
周子寧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頭重腳輕地挪去廚房裏,冰箱裏沒菜了,方便麵還有兩包,可是包裝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薑海馨撕開了,裏麵的調料全都撒在了泡麵上!
那是調料還是毒藥?
周子寧想起曾被薑海馨毒死的寵物狗歡歡,心裏打鼓,隻好把方便麵丟進了垃圾桶裏,她恍恍惚惚地回到臥室裏,有氣無力地躺倒在床上,心事重重地看著天花板。
顧皓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回來找她?難道警方沒有相信她的話,把顧皓楠抓起來了?周子寧正擔心,客廳裏的電話猛然響起,顧皓楠嗎?
周子寧驚喜地衝出門去,卻是醫院的!
“你奶奶的醫藥費花完了,請及時續費!”
那邊,醫護人員客客氣氣地說。
好幾萬又都花光了,不過短短兩個月!真不明白,每天就打那麼幾瓶藥水,怎麼會那麼貴?
周子寧愣愣地放下電話,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她現在身無分文,連打車去醫院的錢都沒有!
怎麼辦?先找找看看家裏有沒有零錢用吧。
周子寧站起來,走去薑海馨的臥室,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找零錢,她得順便出去買點兒東西吃,再不吃東西,她的身體就垮了。
床頭櫃裏,竟然有兩萬元現金!周子寧驚喜交加,一把把那些現金抄在了手裏,有了這些錢,奶奶又能抗幾天,說不定,就治好了呢!
可是,這些錢不是她的!她以後會掙了還回來的!周子寧想到這裏,把錢揣好了,腳步也變得輕快多了,下了樓,去附近商店買了些水果點心,然後一邊吃點心,一邊走去公路邊等的士。
十字路口
紅燈亮了,人們都在斑馬線前停著等綠燈,一個女人卻兀自慢條斯裏地穿過斑馬線,迎著來來往往的汽車從容不迫地走了過來!
淺粉的羊絨裙,精致的妝容,卷曲的燙發,高傲的姿態!
周子寧的瞳孔瞬間放大!那不是薑海馨是誰?
“叭!”提在手裏的水果應聲落地,金色的桔子滾得滿地都是,周子寧手慌腳亂地低下頭去撿,再抬頭,綠燈亮了,人們來來往往地穿梭的,那個像薑海馨的女人不經意地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不是薑海馨,那個女人比薑海馨年輕得多、苗條得多!
周子寧喘著粗氣,一遍遍告訴自己,薑海馨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不可能再怎樣,不要這樣自己嚇唬自己!可沒用,她的身體還是不受控製地發抖,渾渾噩噩地站在那裏,甚至連自己該去幹嘛都忘了。
公路對麵,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滑下車窗,坐在車裏的徐東微微皺著眉頭,觀察著周子寧的一舉一動。
她剛才一直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間這樣驚慌?徐東飛快地掃視了一下人群車流,沒有發生什麼異樣,再看周子寧,她還失神地站在那裏,活像被人施了定身術。
或許這個時候詢問周子寧,他們能有新的收獲。因為在一個人精神不集中的時候,通常回答問題是直接真實的。想了想,徐東衝助手小劉說:“下去看看。”
下了車,徐東和小劉穿過公路,徑直走到了周子寧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