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點兒咋個這麼安靜啊?”我喊了師傅一聲。
他沒回答,隻是拉了拉我手裏頭的繩子,示意我跟他朝前走。一路經過不少村中房子,奇怪的是這些房子的門居然都是打開的,借著師傅手裏的火把還能隱約看到堂屋裏頭的一些擺設和鋤頭鐮刀之類的幹農活的東西。
走了會兒之後,經過一個比較大的房子,我無意中看過去。就看到有兩個人正坐在堂屋的桌子旁邊,一個老頭兒,一個老太婆,都穿黑色衣服。側麵對著門口,看不清楚樣子。不過木桌子上麵隱約擺起碗的樣子,應該是正在吃飯。
這就奇怪了撒。既然這個水塘村裏頭還有人的話,為啥子黑燈瞎火的,煤油燈也不點一個,要打起黑摸吃飯呢?
我想不明白,但是看到師傅嚴肅的表情我也沒有去問,隻是握緊了手裏頭的繩子,老實跟著師傅朝前走。越往這個村子深處走,四周的霧氣就越濃,而且也越冷,好像有一股子陰寒氣使勁兒往身體裏頭鑽。難受的很。
不知道咋個回事,師傅突然變得有些著急的感覺,開始加快了步子。他的身影一下消失在前麵的霧氣裏頭,我也準備趕快跟上去,但突然就聽到師傅發出一聲生氣的大吼,接著就是一陣古怪的聲響,然後頓時覺得手頭一鬆,那種繩子緊繃的被師傅牽著的感覺突然消失了。
繩子斷了!
我一下害怕得不得了,大喊一聲師傅,使勁兒一拉,就隻看到手上一截斷掉的細繩。再朝前麵快走幾步,居然完全不見師傅的影子,隻有四周濃的嚇人的白霧,借著月亮的光勉強能看清楚幾步路的距離。
“師傅,師傅……”我害怕地大叫起來。那個時候終究隻是一個八歲的小娃兒。遇到這種事情早嚇蒙了。但隨便我咋個喊,也沒有任何的回應,甚至也看不到師傅手上的紅色紙錢火把。
我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一邊朝著前麵我估計師傅可能走的地方一路小跑起來。但是我都跑了很長時間了,我都感覺自己好像在原地打轉。摸出手電筒,打開照亮,但光也射不出多遠距離。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後麵響起一陣腳步聲,好像有人走路樣。我先是害怕,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幾個村民過來了。總算是勉強鬆了口氣,有人就好,問問這些村民,說不定能知道這個村為啥子這麼怪裏怪氣的,讓這些大人幫我找找師傅。
於是我跑過去,問這些村民:“大哥大姐,問下呀,你們這水塘村咋個了嘛?這霧這麼大,又黑漆麻烏的。你們晚上不開點燈也不點煤油燈的哦?我跟師傅走散了,你們能不能幫幫忙?”
我想我一個小娃兒,八九歲,正常情況下大人看到自然是能幫就幫的。
這幾個村民年紀都不大,也就是十幾歲,都扛起鋤頭之類的東西,穿著樸素的衣服,褲腿兒上還有些泥巴。好像剛剛做完活路從田間地頭回來一樣。但是我已經說得很大聲了,他們根本看都不看我,眼神直勾勾地盯到前麵,隻管走。步子硬邦邦的,好像一卡一卡的感覺。
好不容易看到有人,我自然不願意放棄,一邊叫著大哥大姐一邊跟了過去。不曉得為啥,越是靠近他們,我就越覺得冷。就好像這些龜兒子村民一個個都是移動的冰坨坨。
我看他們都不搭理我,有些急了,隨手把剛才師傅讓我拿著的繩子(現在已經斷了)直接扔到地上,然後伸手去拉走在最後的一個男的。
怪事發生了。我把師傅之前給我的繩子一扔,那幾個扛著鋤頭鐮刀往前走的人一下不走了,站到起不動咯,然後慢慢地從前麵轉過身來看我。轉身的時候,我還聽到他們的脖子哢嚓哢嚓響。
看我的那種眼神,讓我心頭發冷。我想起了有一次去看鎮子上的屠夫殺豬的時候,滿臉橫肉的凶屠夫看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