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頓悟(上)(1 / 3)

二十五鴻儒道路誦春秋 頓悟前非證大道(上)

一路上,衛青侍奉陽信公主唯謹,二人能得相伴而行,心靈相通,很是歡悅。任是非,衛青,霍去病,公孫賀,公孫敖等人均是豪邁之士,一路行來,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自有一番話說,也不必細表。

衛霍等人久有報國之心,苦於無人引介,此番隨任是非進京,以任是非和皇上的關係,自能麵見聖上,大用於世,被委以軍國重任,一申壯誌,破除匈奴,攘卻胡夷。壯誌能酬,眾人自有一份喜悅。

這日,眾人來到華陰縣。華陰離長安已不遠,取道新豐,經灞上,隻需一日就可到長安。和皇帝大哥相見在即,任是非特別開心,心想大哥這一次定會龍顏大悅,喜悅不禁,不僅僅因為自己回來,更重要的是為他帶回衛霍等英雄豪傑。

眾人在華山山腳行進,任是非聽得前麵有兵刃碰擊聲,道:“前麵有人打鬥,我去瞧瞧。”衛青等人不習內力,聽力不及他,聽不見,但知任是非之能,道:“大人小心。”霍去病道:“二哥,小弟與你一起去。”二人一夾馬肚,並騎向前去。

二人並騎前行,轉過一個山坳,三十丈外,果有人在打鬥。打鬥的是蘇飛,李尚,左吳,田由,毛被,伍被,晉昌淮南七公,還有一人,任是非但覺身形甚是熟悉,仔細一瞧,竟是上官劍南,八人聯手,合鬥玄真道長,薛道衡和司馬遷。八人腳下不住移動,圍著玄真道長三人遊走不定,手中長劍,徑往玄真道長三人身上招呼。

玄真道長三人,背靠背,呈犄角之勢,與八人相抗,手中長劍,劍光霍霍,舞成一團劍,化解八人攻勢。玄真道長和薛道衡與蘇飛等人這是二度交手,第一次交手是四年前,淮南八公和上官劍南北上藥苑,想殺卻玄真道長師兄弟。當時,玄真道長和薛道衡給乾坤書生方宏儒打成重傷,雖有嵩室神俠司徒劍相助,仍是處於下風。任是非見勢危急,胡施詭計,弄得淮南八公反目,雷被憤而離去,蘇飛等人刹羽而歸。二度交手,司徒劍換成了司馬遷,司馬遷功力相去甚遠,三人仍是處於下風。蘇飛八人使的仍是那套八卦陣法,隻是雷被換成了上官劍南,八卦陣的威力已經大減。雷被一去,八卦陣已不能使用,嬴複深知淮南八公八卦陣的厲害,這次南下,製住淮南八公,命上官劍南跟著七人練習。上官劍南的武功和七人相去甚遠,八人習練未久,陣法的威力,不能全數發揮出來。幸得如此,玄真道長三人才能暫保無虞。司馬遷功力遠遜,不能與師父師叔配合默契,伺機反擊,坐失不少良機。八人的攻勢,大多給玄真道長和薛道衡接了去,玄真道長劍中夾掌,乾坤八式,一掌接一掌向八人拍去。薛道衡把天機指力夾在劍中使用,薛道衡在天機指上浸淫數十載,被譽為天下指力第一,指指有洞金穿石之威,蘇飛八人哪敢有絲毫小覷之心。雙方各出生平所學,打得難分難解。

鬥場外有兩人,一個是歐劍通,另一個是薛琳。歐劍通左手搭在薛琳肩上,目注鬥場,道:“大師伯,二師伯,還是束手就擒。家師在昔日情份上,自會開一麵,放過你們。”薛琳道:“臭歐劍通,死歐劍通,還不放開本姑娘。”歐劍通向薛琳了一眼,道:“師妹稍安勿躁,等收拾了兩個老東西,有得你樂的。三師弟對你青眼有加,定不會辣手摧花。”他說的三師弟,就是上官劍南。上官劍南昔年在藥苑,被薛琳容貌所迷,意圖不軌,上了任是非的大當,被任是非折磨得死去活來。

薛琳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道:“休想。”歐劍通道:“你要是再囉嗦,我把你剝光,掛在樹上,讓天下英雄一指神醫的孫女是啥光景。”嬴複三個弟子,上官劍南好色,丁劍全和歐劍通二人不近女色。薛琳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如出水芙蓉,歐劍通絲毫不為所動,他是大惡人,雖是不動心,忍不住要折磨薛琳一番。薛琳張嘴欲罵,想這大惡人說得出,做得到,要是惹惱了他,他把自己剝光了衣服,掛在路邊,那可不大妙,隻得住嘴。氣惱之下,眼圈一紅,眼淚流了下來,如梨花帶雨,人見人憐。

薛道衡聽得二人的對話,心中惱怒,哼了一聲,心神略分,出手稍慢,給左吳長劍刺穿衣袖。好在玄真道長一招顛乾轉坤,直擊左吳,逼得他不得不回劍自守,才不能跟進進擊。薛道衡是六大高手之一,一驚之下,心中一凜,收攝心神,全力應戰。

歐劍通見八人久戰不下,已是不耐,想加入戰團,以他武學修為,有shi身份,這才威脅薛琳,意在分散三人心神,好讓八人乘機猛攻。上官劍南新學乍練,八卦陣的威力有限,坐失良機,不能跟著進擊。歐劍通心中大罵上官劍南無用,手心內力微吐,薛琳隻覺肩上劇痛,忍不住嬌呼一聲啊。薛道衡聽得孫女慘呼,心神微亂,出手露出破綻,蘇飛,左吳等人不再坐失良機,著著跟進,猛攻不已,玄真道長三人險象環生。

任是非得清清楚楚,大喝道:“琳兒休慌,我來也。”右手在馬鞍上一按,飛身而起,落下地來,已是在十丈外,身形再晃得兩晃,已瀉落當場。薛琳聽出他的聲音,叫道:“師哥,師哥,快來救我。”一句話剛說完,任是非已到她身邊,道:“琳兒不用怕。歐劍通,放手。”最後這句話,是對歐劍通說的。

歐劍通見是任是非,也不放在心上,道:“任是非,我到處找你不著,你自己送上門來,好得很,好得很。”右手一伸,徑抓任是非肩頭。任是非中指一彈,一縷指風,直點歐劍通左臂曲池穴。任是非上清真氣大成,又習得瑜珈八法,指力之強,遠勝薛道衡,指力還未到,勁風襲體,帶得歐劍通左袖獵獵作響。歐劍通大吃一驚,左手不得不上揚相避,一揚之後,急速下沉,欲再次搭在薛琳肩上,搭了個空,任是非已帶著薛琳站在三丈外。任是非出手,搶人,飄退,一氣嗬成,身法之快,如鬼似魅,任是非如何做到,歐劍通沒清。

薛琳得清清楚楚,站在她身邊的,赫然就是整日裏和她鬥嘴胡鬧,四年不見的師兄任是非,乍見之下,悲喜交集,心神激蕩,一伸手,抓住任是非左耳一擰,道:“任死非,你死到哪裏去了?人家好想你,你想不想人家?”

任是非救出薛琳,萬料不到她竟會突然發難,待得驚覺,左耳已落入薛琳掌握,疼痛難忍,咧牙裂嘴,道:“琳兒,快放手,快放手。”薛琳道:“不放就是不放。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任是道:“我自是想你。”薛琳俏眼一眨,道:“真的?”任是非道:“自然是真的。我天天想著你。”任是非胡鬧成性,有了好玩的,什麼事都忘了,要說天天想薛琳,十足十的假話,玩樂之餘,想起薛琳,倒也還不假。

薛琳芳心大喜,玉手一用力,任是非耳朵疼痛難忍難捱,忍不住大聲呼疼。薛琳道:“你怎麼不來人家?你死到哪裏去了?”數年相思之苦,霎時湧上心頭,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撲在任是非懷裏,哭泣起來。任是非和薛琳相識以來,還是第一次見薛琳哭泣,手足無措,結巴道:“琳……琳兒,別哭,你別哭,好不好?”他越是安慰,薛琳哭得越是傷心。她越哭,任是非越是六神無主。

薛道衡見薛琳脫險,心神大定,凝神應戰,劍指齊施。玄真道長乍見愛徒歸來,展現的武功已臻出神入化,爐火純青之境,老懷大暢,掌劍齊出,二人合力,穩住戰局。

歐劍通震驚於任是非的武功,不敢妄動。他跟隨嬴複時日甚長,耳濡目染,盡是奸惡事,薛琳哭得任是非手足無措,六神無主,以為有機可乘,身形一晃,直欺過去,想擒住薛琳,要挾任是非。他身形一動,任是非已驚覺,喝道:“劍。”大拇指一捺,一道劍氣,直刺歐劍通胸口。歐劍通隻見任是非大拇指一動,不見劍出,心道:“你手指動一動,就能刺倒歐某,歐某還算一號人物?”冷笑一聲,繼續掠過去。陡然間,劍氣森森,劍氣襲體,大吃一驚,要避已是不及,百忙中,右手向左一探,抓斷絲絛,連劍帶鞘擋在胸前,鐺啷聲中,連劍帶鞘穿透一個孔,竟是給劍氣刺了個對穿。

歐劍通是識貨之人,驚道:“劍氣。”身形一晃,飄退數丈。任是非冷冷地道:“你知道就好。”任是非一路東歸,不斷鑽研師祖遺訣,雖未融會貫通,成就已是非同小可。歐劍通也是天下間少有的高手,應付得宜,才免了劍氣洞胸之厄。

任是非推開薛琳,就要用劍氣相助師父師叔,對麵道上傳來朗朗讀書聲,道:“元年春,王正月。雖無事,必舉正月,謹始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誌也。君之不取為公,何也?將以讓桓也。讓桓正乎?曰不正。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隱不正而成之,何也?將以惡桓也。其惡桓,何也?隱將讓而桓弑之,則桓惡也。桓弑而隱讓,則隱善矣。善則其不正焉,何也?春秋貴義而不貴惠,信道而不信邪。孝子揚父之美,而不揚父之惡。先君之欲與桓,非正也,邪也。雖然,既勝其邪心以與隱矣。已探先君之邪誌而遂以與桓,則是成父之惡也。兄弟,天倫也,為子受之父,為諸侯受之君。已廢天倫而忘君父,以行小惠,曰小道也。若隱者,要謂輕千乘之國,蹈道則未也。”

原來是有人讀《春秋》,語聲慈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傳來。《春秋》,任是非三年前跟公孫弘讀過,習過,平平無奇,沒什麼了不起。眼前之人讀來,另有一股魅力,字字句句,打在任是非心坎上,令他心靈震顫,全身汗濕,竟是癡了,忘了幫助師父師叔。